她太单纯。
前路茫茫,看不到尽头。
他不知道未来如何,也不知道和她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更不知道过几天去京城会被部队怎么处置,现在和她断干净也好。
他不担心别的,唯一担心的是把墨初鸢扯进来,这些年,死在他枪口下的人不知道多少,国外黑市上想要他人头的人倒是不少,每次执行任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唯恐身边亲近的人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和报复,所以,他们这些活在暗处的人,即便死后墓碑上连一张照片都不会有,部队编号,军衔,荣耀,军功也随之藏埋,档案也会彻底抹去。
他给不了她一生安然,何必强求在一起?
万一哪天他牺牲了,甚至尸骨无存,只留下她一人,她该怎样伤心难过……
他不能去想,只要一想,一颗心像是被刀戳似的疼痛难忍。
除非有一天,他可以脱下这套军装……
谈何容易。
他不愿,也不舍,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为了墨初鸢做到这个地步……
但是,这还是未知数,他只得狠下心来,对她说,“我离校不是为了你,是我个人决定,作为你的老师,如果你连最后一点规劝都听不进去,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路要你一个人走,没有人可以一直陪伴着你走到最后。”
“个人决定?”墨初鸢嘴里轻轻地念着这几个字,不期然地想起下午接到的那通电话,心中一刺,凉凉地笑了下,“因为女朋友?”
“……”
萧瑾彦微怔。
虽然不知道墨初鸢听谁说了什么,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个让她远离自己的好机会,他索性就坡下驴,眉宇间凝着冰霜,抿着唇,不愿再去解释一个字,也疲于澄清。
如果她对他有一点信任的话,何必他一次又一次去解释。
想来,也怨不得她,毕竟自始至终,他连一句承诺的话都未给过她,又凭什么要她信任自己。
爱情是需要信任的,但也是脆弱的,尤其是此刻,他和墨初鸢之间的感情经不起大风大浪,更是不堪一击。
墨初鸢满心期待换来他沉默以待,便明了一切。
沉默就是默认,他果然骗了她吗?
她还想再问什么,可是,脸皮已经被自己一刀一刀割了下来,踩在脚底下,仅有的一点儿自尊若是没了的话,连她都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既然如此,不如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她目光澄澈逼人,静静地与他对视一会儿,见他始终沉默,转身就走。
忽然,胳膊被一道力攥住。
她转身望他,歪着头,俏皮的笑了笑,笑成一朵毒花,“不舍?”
萧瑾彦伸手,抚开黏在她颊畔上的几缕短发,“记得去医务室,你还在发烧。”
“知道了……”她平静地望着他,眼睛深处寂静的如深冬的雪夜,她蠕动唇瓣,又平静地念出两个字:“老师。”
如果他不走,大概以后也只有这层关系了吧。
只要他不走。
……
一个礼拜后。
京城。
办公室里,狼头薛超海怒不可揭地瞪着萧瑾彦,一脚踹在他腹部。
薛超海已过四十,身手十分了得,萧瑾彦的身手还是当年他亲自传授,所以,这一记狠踢是用了十成力,若是踢在要害部位,再狠点,脾脏出血是会出人命的。
纵然盛怒,但是,他还是下不了手,他戎马半生,自认坦坦荡荡,没有一点儿私心,若是有,那就是唯独待萧瑾彦不同。
萧瑾彦是他内定的接/班人,他对他期望极高。
他没有儿子,一直把萧瑾彦当作亲子一样看待,在他眼里,萧瑾彦魄力十足,决断冷静,沉稳大气,不出数年,大概到不了自己的年纪,当上将军也有可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十分倚重的人居然会违反军规军纪,自毁前程,着实等于在他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萧瑾彦,你纯属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想找死!”
萧瑾彦硬着撑着身体没有倒下去,啐了口血沫子,站直身体,面色冷峻,“我知道让您失望了,您怎么处置我都行,我认罚。”
“罚?”狼头拔枪,枪口顶着他脑袋,“你做出这等有辱军风的事情,我现在就可以一枪毙了你。”
萧瑾彦面不改色,抬手,攥住枪口。
薛超海气的鼻孔两股青烟,枪在手中一转,收回腰间,“国家培养你多年不是让你儿女情长的,那个学员法定年龄只有十七岁,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和她到了什么地步?”
萧瑾彦没有说话,眼底幽静清冷。
薛超海见状,倒是松了一口气,骂道,“混蛋玩意儿,若是你管不住家伙事办了她,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是会上军事法庭的。”
萧瑾彦仍是没有说话。
大概也只有狼头会这般直白的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狼头待他不薄,他岂会不知?
只是,注定让他失望了。
“狼头,我罪不可恕,所以,我准备退伍……”
他把退伍报告放在桌案上,可是,这句话却说的底气不足。
薛超海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反应过来之后,看也不看地把退伍报告揉成一团甩在垃圾桶,横眉瞪眼,“你是鬼迷了心窍还是跟我闹着玩的?你以为部队是超市,想进就进想走就走?别说我没有这个权利决定你的去留,即便有,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因为一个女娃娃误入歧途。”
萧瑾彦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