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丹一行人刚到山腰,便看见耿大义单人一骑等在山径。
趁包丹在库房挑选珍宝字画,胡丁忙于布防无暇他顾时,他从密道溜出,提前守在下山必经之路。
「越来越不象话,大哥的话你也敢不听,真不想和我们做兄弟了?马上给我回去。」
耿大义不买账,讪讪地笑道:「我一没出卖兄弟,二没欺师灭祖,大哥凭什么跟我割袍断义,除非他想违背当时祸福与共的誓言,遭天打雷劈。」
「带着千号人讨生活容易吗?大哥有大哥的难处,你不体谅他便罢了,何必处处给他添乱。」
胡丁是对的,擎云寨已经过了耍狠的阶段,要活出名堂抬起胸膛走路就得开始挣些美名,耿大义的鲁莽无知害他们被江湖人瞧不起,不能再有下一次。
「我做错了什么,平常几位哥哥在外不也接单独干过,出了事还不是大家齐心合力摆平,为什么换成我就不行,欺负我年纪小啊。」
耿大义记得清楚,他的十二哥康生华前些年看上福州首善之家新娶的长媳,趁夜潜入府邸奸了人家,不小心被发现,被几十个护卫围攻,差点死在当场。
事后,胡丁领着他们兄弟千里迢迢到福州灭了对方满门,动手前,冲着家主说了声:「我兄弟奸你就行,你伤我兄弟就不行。」
杀得差不多,听到妇人痛哭大喊:「天理何在。」
当时胡丁还嗤笑回道:「义字当头,天理靠后。」何等豪迈痛快,怎么换成他就要被痛斥警告。
耿大义千个万个不服。
「今非昔比,大哥只是不希望我们当一辈子的匪。」
却也知道这位素来依赖自己,长不大的弟弟一时半刻听不进耳里。
「三哥你就带上我,我只想去窑子找个窑姐乐一乐,不会给你添乱。」
嘴里不忘嘟囔:「要我说,真刀真枪和官兵干上一场,打到他们怕了,看以后谁敢把主意打到咱们兄弟身上。」
他觉得胡丁富贵了就失去斗志,不是英雄好汉。
看耿大义忿忿不平的样子,硬将他留在寨子,铁定又会跟跟胡丁起冲突,与其让两人嫌隙加深,不如暂时带着身边,慢慢循循善诱,相信时日一久他会明了解大哥苦心。
「就信你这一次,再给我闯祸,以后休想我替你求情。」
包丹夹了马肚子径自往前,等耿大义乐呵呵地跟上,剩下几人才驱马尾随,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日子,十三寨主却是不安分,老想着火里来水里去,寨子里好些人对他有微词,只是憋在心里没说罢了。
按惯例,寨子里的人出外办事,都会到位于牛首山山脚处的茶寮稍坐片刻。
茶寮依附擎云寨,以贩茶做为掩护,主要是替寨里打听收集江宁大小事,听到不利于寨子的风声会及时上报。
进江宁接触刘光世前,包丹先来到茶寮听个风,顺便责问为何几十名官兵入山,竟没人通知一声。
眼见要到茶寮,包丹勒马停住。
平日来客稀稀落落的茶寮,这时几乎满座,而且清一色是兵勇,寮里不见昔日的熟面孔,仅有一个脸面、脖子留有残伤的少年,驼着背,在靠近大路的桌子擦拭桌面。
「有官兵。」
耿大义也看见了,他没有惊恐,反而跃跃欲试。
「三当家我们掉头改道吧!大当家吩咐过,除非必要,不要和官兵起冲突。」
事情未明朗前不宜节外生枝。
「怕个鸟,才十几号人,老子一个人就可以将他们全撂倒,人又不是我们绑的,凭什么要躲。」
耿大义不以为然。
「大义说得对,不能躲,官兵八成已经看见咱们,这一转头,不等于是告诉人家,我们心里有鬼。」
包丹难得认同耿大义,理由却不同,距离虽远,从茶寮投射过来的视线仍让他觉得危险,再有令人起疑的举动,难保官兵不会追上盘查,到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待会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手。」
擎云寨在城北有处秘密据点,兵器、粮食各种补给应有尽有,他们无须带着扎眼的长刀、大弓上路,装作百姓是不可能的,乔装成一般江湖人在茶寮歇脚还说得过去。
「尤其是你,把那狗脾气给我收起来。」
特别警告耿大义。
边走边套着说词,为了保险起见,离茶寮丹在马上大喊:「小哥过来……」
少年抬头望了包丹一眼,唉了一声,却没立刻应下上前,呆傻地望着坐在邻桌的官兵,等官兵点头,少年才大跨步走到马前。
「客倌对不住,小店今日客满,您另外找个地方吃茶。」
刚清完一桌,尚有空位,少年却摇手摆头要包丹另找去处。
「新来的,我以前没见过你,姚大去哪了?」
存心要打探消息,包丹问少年。
「你认识我叔?」
少年讶声道。
「我可怜的三叔,刚过午这些军爷就霸占茶寮,用十个铜子喝了一个下午的茶,又要茶点还要荤菜,逼着我去打酒不打紧,居然要我叔叫闺女出来做陪,我叔大光棍一个哪来闺女,求爷爷告奶奶请军爷放过他一马,军爷发起疯指着我叔的鼻子,说他是什么绑匪的同伙,把我叔的一只手一条腿打折了又不给治,我叔现就躺在内间里哭呢。」
纵然满腔愤恨,少年却只敢低声控诉。
「谁说擎云寨是江宁最凶最悍的人,这些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