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别紧张,待会儿老奴在您跟前,您就踏实地依着流程走下来便是了。”
严嬷嬷和傅沅这个准太子妃处了近一个月,虽知她性子比寻常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家沉稳,可到底是出阁又是嫁进东宫这样的大事,又哪里能不紧张,忙出声劝慰道。
傅沅轻轻吸了一口气,将心里头的那些紧张压了下去,点了点头,扶着严嬷嬷的胳膊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这时,外头有丫鬟回禀,说是全福嬷嬷在外头候着了,问姑娘可收拾妥当了。
严嬷嬷听了,便吩咐了那丫鬟将人领了进来。
全福嬷嬷也是太后从宫里头指的,知道今个儿出嫁的是宣宁候府四姑娘,日后东宫的娘娘,自然愈发郑重了几分,脸上讨好、奉承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见着傅沅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坐在梳妆台前,肌肤白里透红,稍微凑近,还能瞧得见脸上细细的绒毛,通身的书卷气里又带了几分明艳来,嘴里便不住地说着好听的话。
“姑娘生的可真好,老身见了多少新娘子,漂亮的有,可像姑娘这般叫人惊艳的可就不多了。”全福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严嬷嬷递过来的桃木梳子,站到傅沅身后在她头发上通了起来,嘴里念着: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老身祝娘娘和太子殿下夫妻同心,早生贵子。”梳完头发后,全福人又笑着道。
傅沅听着“早生贵子”四个字,不禁有些赧然,脸更是微微有些发热起来。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怀青进来回禀道:“姑娘,大太太、三太太陪着陈老夫人和舅太太还有琦姑娘来了。”
傅沅听着外祖母陈老夫人她们来了,眼睛一亮,笑着从坐上站起身来,还未走到门口,就见着门帘一动,大太太张氏陪着外祖母陈老夫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因着是喜事,陈老夫人穿了件枣红色五幅棒寿团花褙子,头上簪着一支赤金点翠花簪,全身都透着一股喜气。
“外祖母。”傅沅上前,还未福下身子就被陈老夫人扶了起来。
“快起来。”见着她眼睛有些湿润,陈老夫人又劝道:“这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哭,来,叫外祖母好好看看,我的沅丫头可真是好看。”
傅沅羞涩地笑了笑,对着身后的张氏、卫氏和大舅母寇氏屈膝见礼,又看了一眼站在寇氏后头迟疑着不上前来的表妹谢琦,叫了声:“表妹。”
谢琦的脸上有些微微的拘束和不自然,听着傅沅还和昔日一样亲近的叫她,这才凑上前去叫了声:“表姐。”
到底是姑娘家的心性,见着傅沅一身的凤冠霞帔,谢琦不免带了几分新奇,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说了好几句。
陈老夫人见着直笑道:“瞧瞧这两个孩子,这好的像是一个人一样。”
谢琦听着祖母陈老夫人的话,才意识到身边还有母亲和张氏、卫氏几位长辈,不好意思告了罪,退到了寇氏身后。
一屋子人笑着说话,问及婚礼的流程,严嬷嬷笑着答过,屋子里愈发热闹起来。
过了中午,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严嬷嬷才亲自伺候着傅沅戴上太子妃规制凤冠。
九翚四凤冠,翚在顶两端,口衔长串珠滴,正面四只展翅凤凰。冠后下方有左右各三扇博鬓,展开后如同五彩缤纷的凤尾。
等傅沅戴好凤冠,严嬷嬷便扶着她到了软塌前,手里捧着玉如意等着迎亲的队伍到来。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久到傅沅坐的身子和脖子都有些僵了,才听着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鞭炮声。
这时,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闵嬷嬷快步从门外进来,笑着道:“到了,到了,迎亲的队伍来了。”
陈老夫人站起身来,笑着朝门外看去:“快,给姑娘将红盖头盖上。”
严嬷嬷在一旁伺候着,听着陈老夫人的话,便将托盘中大红色绣鸳鸯的红盖头给傅沅盖上。
傅沅的视线被这红盖头挡住,眼前一片红,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只能扶着全福嬷嬷和丫鬟的手站起身来,踏过门槛,缓步朝外头走去。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听着耳边传来的议论和恭喜声,心情是愈发紧张起来。
不知走了多少步,傅沅才觉着气氛陡然一变,耳边传来低低地说话声:“这太子殿下可真英俊。”
“一身大红的喜服,穿着可真真是透着贵气。”
“还是这傅四姑娘有福气,这往后啊就是宫中的贵人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些话,感觉到空气中的氛围有几分不同,一阵清风吹过,一股熟悉的味道传入鼻中,傅沅的手心不由得渗出一些汗来。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隔着红色的盖头傅沅见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吸了一口气,便抬起手来放到他手中。
他稳稳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然后,在他的引领下,她缓步到了厅堂。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父亲傅呈远也坐在太师椅上。
傅沅看着地上放着的蒲团,缓步上前,屈膝下跪。
“女儿拜别祖母、父亲。”
到了这个时候,傅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舍和酸涩来,眼泪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一番叮嘱哭诉后,傅沅被人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