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城,这座古老,复杂的大城,一如过往的繁华热闹。
最终,朱由检与教皇英诺森十世的谈判还是无果而终,相欢而散。
英诺森十世告诉朱由检,他不久将会派使团前往大明,与明朝皇帝进行直接的谈判。
给朱由检送行的人不少,有西班牙的,尼德兰的,法兰克的,也有教皇国的,甚至是德意志罗马帝国等等,相当复杂。
朱由检寒暄半天,还是登上了船。
偌大的洪武号在海上艰难转动,扬帆离开罗马。
直到上了船,一群人才长长松口气,彻底的安心下来。
“总算可以回家了。”这是郑芝龙的感慨,这一路经历的太多,他们能到这里,简直就是一种侥幸,在欧洲时间虽然不长,却也是险象环生,步步危机,随时都可能没命。
鳌拜摸着大胡子,没有多言,目光里尽皆是闪烁之色。
冯祝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迎着风,表情平静内敛,与他翻腾的内心完全不符。
朱由检神色淡漠,背着手,还在看着罗马方向。
这一路上很多时候都相当无聊,朱由检能安安静静的,前所未有的平静的看书。
冯祝带在路上的这些书相当复杂,朱由检几乎看了个遍,他从字里行间里,一些不起眼的地方都能看到朱栩的影子。
里面涉及的国政,律法,经济,军事,政治等方方面面,这让朱由检前所未有的冷静的去看待朱栩的新政,审视大明的方方面面。
或许是远离大明,旁观者清,俯看着大明,以往很多想不明白,看不懂,猜不透的地方,如同迷雾被抽茧剥丝的拨开,让他看清了很多事情。
这一趟的出海,他也对外面的世界有了更多的认知,对于朱栩,他心里默默的不知道怎么评说,回想起这些年的种种,尤其是与朱栩方方面面的矛盾,他不得不离开朝廷,远离京城。
最后只能归结于:他那个六弟站的太高了,高的他看不到项背,看不清面容。
不知走了多久,朱由检猛的惊醒,从模糊的罗马城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冯祝,道:“你说,这次回京,皇上会见本王吗?”
冯祝听着朱由检的话,不由得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冯祝是宫里的老人,在天启三年就跟着朱栩,对宫内宫外十多年的变化都是洞若观火,看得清楚。这位信王殿下在大明绝对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因为他是当今皇帝的五哥,兄长,做了三年的摄政王,最后的结局是被赶出京城,落魄就藩。
但是,这位的存在,对大明很多人来说是如鲠在喉,这些人包括冯祝。
‘信王不王,景正不正’,这句流言早已经传遍大明,哪怕一些乡野小孩都当歌谣来唱。
这是一根刺,刺在‘帝党’以及支持‘新政’的所有官吏,士绅心中。他们平时不提,不管不问,不代表不关心,不在意。
这位到底是当今皇帝的兄长,从礼法来说,‘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兄终弟及’,这才是祖制,是国本!偏偏先帝越过信王,直接传位给当今,当今手段更是凌厉,短短时间就稳固了帝位,出其不意的悬空内阁,统辖六部,控制了朝局,再接着就是不断开疆拓土,将内部矛盾转移,释放,等着他收拾了东林党,就再没谁质疑他的继位问题了。
可是,随着‘新政’推进,各种矛盾层出不穷,攻击朝廷,攻击皇帝的手段更是绵绵如浪涛,从未断绝。
其中最为凌厉,刺动朝野,还是这八个字。偏偏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没有什么‘铁证’。
若是朱由检在这个时候回京,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利用,成为攻击乾清宫,攻击‘新政’的借口?
冯祝心如电转,对于朱由检的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对于这位陪着近两年的王爷,心里自是有同情的,犹豫片刻,劝道:“王爷,皇上顾念着兄弟之情,从未想过对您怎么样,这些年哪怕您再惹皇上动怒,皇上都是在想办法保全您。现在‘景正新政’到了紧要关头,朝野齐心协力,若是您出现在京城,让朝野不安……皇上未必还能保全您。”
朱由检听着冯祝的话,脸色阴沉,目光有凶厉之色,胸口起伏,忍不住的怒声道:“本王与皇上是亲兄弟,都是先帝从弟,光父之子,神祖之孙,他们还敢逼皇上杀兄不成!?”
冯祝心里苦笑,这位王爷遇事急躁,总不能想个周全,只得再劝道:“王爷,纵然你这一趟有大功,皇上让您回京,您就真敢回去吗?那是什么地方,王爷难道不清楚?”
朱由检心里有怒气,却发不出,更不知道再说什么。
京城对很多来说是天下首善之地,可到了一定地位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巨大的杀人磨盘,明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送命,站的越高越危险。
对于朱由检来说,更是如此。
好半晌,朱由检平静下来,也知道冯祝的好意,语气缓和的道“皇上会怎么安排我?”
冯祝摇了摇头,道:“一件事的开始与结束,皇上往往心里都有全盘的计划,您的去向,皇上心里肯定早就想好了,外人无从得知。”
朱由检听着,倒是同意,点了下头,默然一阵,又道:“皇上……是个好皇上,他比我做的好。”
冯祝脸色突变,旋即眉头皱了下,深深的看向朱由检,道:“王爷,奴婢不管你心底有什么想法,不管你过去怎么想,现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