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说:“幼年人鱼因为刚出生不久,还没有摄入海水中过多的水解物质,因而体内的油脂保存的相对完好,含量较成年人鱼高且最为纯粹,非常适合做提炼的原材料。至于为何要把眼睛珠子挖出来?阿梨,你可曾听说过‘鲛人泣珠’的典故?”
阿梨略一想,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因为鲛人的眼泪能化作珍珠,所以才把它们的眼睛珠子挖下来,永远为自己创造出无穷无尽的珍珠?!天呐,太残忍了!”
老乔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个话题若是再深入探讨下去,这两个人恐怕还要就古人与今人不同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大大地争论一番,必定又要耽误不少时间,也未必能争辩出个结果。
历史这种东西,连历史学家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我们凡人又何必浪费有限的生命在这种毫无意义和结果的事情上。
我找准时机,抢在老乔开口之前说道:“所以说,刚才阿琛会被它吸住,就是因为身上带的那只月球陨石,与人鱼脑袋上那个玻璃球中的某种磁化物之间,产生了感应?”
老乔略微一愣,大概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突然:“没错。”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四处搜索,忽地在石桥中间的冷板凳身上停下,松了口气,大概是在确定他没有站在灯奴附近。因为现在那颗月球陨石,就在他身上。
我忽然很想知道,刚才冷板凳是如何得知陨石与玻璃球之间的联系的?老乔这半吊子土夫子都没想到的事情,他一个旧派跑腿人,八竿子不搭,是如何得知要把陨石取下方可救命?
现在想想,他对整件事情的态度也冷静得吓人,完全不像一个第一次下斗的外行人,即便是碰到突发状况,他也从没乱过阵脚,反而总能在关键时刻帮我们大伙儿一把。以前在邙山和骊山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好像冷板凳这个人随时都在做着为我们牺牲的准备,他也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能活就活着,真挂也就挂了,无欲无求,无牵无挂。
我突然又想起蜘蛛洞里的那双眼睛,一定就是冷板凳没错!他的目标是当时我手上的青铜盒子而不是我,所以才会在快接近崖洞底的地方埋伏,因为就算是我突然受惊,失足掉下去,也不会要了我的命。
如此想来,他也并不是无欲无求,他在找青铜盒子!
那么,盗走第一个盒子的幻灵师,跟他有关系吗?
如果有,说明他就是小师叔的徒弟;如果没有,说明抢盒子的不止他一个。两只盒子出现,都是在秦人的青铜兵器库,这些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除了这两个之外,是否还有别的盒子?这些盒子又是干什么用的?
不,肯定不止两个,否则冷板凳在得手之后,一定溜之大吉,为何还要到此一游?反过来说,第三只青铜盒子一定就藏在这个李由墓中,那么三师伯的目标是什么?会不会也是青铜盒子?
一切也只有见到李由“本人”,方能真相大白了。
我跑神儿的这会儿功夫,师弟跟老乔已经喷得火热。师弟怀疑,李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嬴政的私生子,否则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手笔跟排场,还没进主墓,人鱼就逮了二十二条?进了主墓那还了得?
老乔说很有可能,因为嬴政传闻就是丞相吕不韦的私生子,他有这种私生子情结也说不定。不过也由此可见,始皇墓里的人鱼应该更多,品质更纯粹,都是千年的祖宗万年的仙呐!传说吃上一口人鱼肉,有病的人能治百病,没病的人能强身健体,消灾解难,啧啧……要是能尝上一口,就是立刻死都愿意。
冷板凳听了之后,罕见地接了口:“这些人鱼都被灌了水银,一出灯奴的保护,立刻就会暴毙,它的身体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贡毒源,求死的话,可以试试。”
众人谁也没想到,这话竟是从冷板凳嘴里说出来的,皆是一愣,简直比白日撞见鬼还要吃惊。
冷板凳大概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一声不响地走到石桥那头,像是在摸索出口。
我跟师弟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想起在八卦地宫和骊山兵器库的时候,他也曾跟我们两个开过这样的玩笑。后来我们才知道,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就算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但是老乔,他既不是师门的人,又没跟冷板凳见过几次,怎么会开他的玩笑?难道,真是老乔的个人魅力惊人?天生就有一种与各种人打成一片的亲和力?还是……他跟冷板凳是旧识?
我的脑子忽地一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过,他们两个确实也从没说过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话……我忽然不敢再想下去,生怕牵连出什么更惊人的联系,脑子里好像有一条隐藏了很久很深的线,慢慢浮了上来,但与此同时,又牵扯出了更多更乱的线头,成一团乱麻,还是缺乏某条提纲挈领的关键线索。
阿琛渐渐恢复过来,三师伯问他刚才的情况,果然跟我们推测的差不多。
阿琛说,他看到那个灯奴脖子上的灯忽然灭了,心里觉得蹊跷,才拔出匕首上前查看,结果刚一靠近,右手就被死死吸了上去,怎么拔也拔不下来。而且身体里面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过电流一样,又疼又麻,想喊人的时候,才发现,舌头已经麻得说不出话了。
起初为了避免受到月球陨石的影响,阿琛一直克制得非常严谨,几乎不曾说话,所以也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