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金枝已经被陛下赦免回到了王府,我白天本来是想和你一同去王府看看她的,只是后来听说燕王殿下来了,所以才一直不敢进来打扰。”
程素锦说着又替顾寒清斟满一杯酒,言辞间满是诚挚之意,可脸上的表情却笼罩着一层暗沉的阴霾。
“你到底是真心想去看她,还是又想了另外的法子要害她?”
听程素锦这么说,顾寒清端着酒杯的手突然一滞,神情淡漠地瞟了她一眼。
“寒清,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有多么心痛。”程素锦暗暗咬紧牙关,容色伤感地垂下了眼帘,“在你眼里,我难道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吗?”
“人心隔肚皮,究竟能否改变,有无改变,就只有你自己知道。”
顾寒清将手中那杯中的酒水仰首饮尽,伸手夺过了程素锦手中的酒壶。
“只要你能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程素锦将头靠在顾寒清的肩头,每个字说得轻声细语,看着顾寒清的眼神变得愈发留恋。
见他饮下第三杯酒时已经面泛微红,那双狭长的凤目中更是难掩一种阴谋得逞的欢欣与喜悦。
可除此之外,她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在心室内壁的最深处,分明被冰冷的雪水所浸透着,在那种冰寒彻骨的感知里,装的尽是爱而不得的凄然与悲哀。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想去承认罢了。
“是啊,只要她能开心,能幸福,我做什么都愿意,也都是值得的。”
顾寒清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茫然地凝固在一角,似乎正在回忆里寻觅着什么。
他并非如此不胜酒力之人,可当下却觉得神思有些模糊,连身子也开始微微发热,逐渐不受控制。
“寒清,你别这样,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可她到底为你做过什么?”
程素锦万般怨恨地喊出了这句话,可在顾寒清听来,传入耳膜的这个声音却是异常地熟悉。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恍惚间,原本伏在自己肩头的程素锦,竟突然变成了程金枝。
“金枝,金枝……”
他激动地唤着这个名字,双手紧紧地扣住了程素锦的肩膀,用一种程素锦从未看到过的,充满柔情和眷恋的眼神,怔怔地注视着她。
“金枝你知道吗?我刚才就一直在想,若此刻陪伴在我身边的人是你,那该有多好,却不曾想到,老天待我不薄,你真的出现了。”
眼见自己被顾寒清错当成了她最为妒恨的程金枝,程素锦强忍心中的委屈和怨气,抬手覆上了顾寒清温热的脸颊。
“寒清,你喝醉了。”
“金枝,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很后悔,后悔自己回京那日,明知道你要和殿下大婚,却没有勇气踏进王府,亲口问过你是否愿意做这个燕王妃。”
顾寒清言辞悲戚地收紧了眉角,眼中除了深切的内疚和悔恨之外,竟已是泪光盈盈。
“原来在她大婚那日,你就已经回到了京城。”
程素锦神色呀阴冷喃喃自语着,看着面前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顾寒清,便顺水推舟道。
“既然当初是你亲手把我送给别人的,那你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再对我念念不忘?何况在我心里早已只有燕王殿下,这辈子也永远只钟情他一人,你别再想着我了。”
听到程素锦这番毫不留情的凉薄之言,顾寒清只觉心里某处地方好像硬生生地缺了一块,万千的酸涩与不舍涌上心头,突然不顾一切地将她重重揽入了怀中。
“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那天你在我面前喝醉的时候呢,你不是这么说的!”
这是程素锦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丈夫怀抱的温暖,即使她清楚此刻的温暖并非属意于自己,
但还是令她欣喜异常,心头震颤,热烈地回应着这份从未有过,又难能可贵的温存。
………………
外头的天光已经亮透,偶尔能闻到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在窗外吟唱,随后便展翅高飞,没入了云端。
茶室后方的软塌之上,程素锦趴在顾寒清的胸口,抬眼看着他清俊的睡颜,眼中溢满了款款深情。
她此时多么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因为她深知,待顾寒清睁开双眼,所有的一切又将恢复到,她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又很缱绻迷人的梦。
在感觉到光亮渗进眼角之后,顾寒清有些疲惫地动了动眼皮,待他看见映入眼帘的,这个近在咫尺之人竟然是程素锦,立时惊得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寒清,你醒了。”
程素锦也被顾寒清这么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收紧衣襟跪坐在一旁,脸上却难掩娇羞之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寒清见她与自己衣裳单薄,又一同睡在这软榻之上,心中不由猛然一紧。
“昨晚我们......”
“昨晚…你喝醉了。”程素锦抿了抿嘴,却仍是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想劝你别喝了,却没劝住,反倒……”
看着程素锦欲言又止的羞涩与幸福之态,顾寒清便知发生了何事。
他在脑海中拼命地回想着昨晚所发生的情景,可最后记得清楚的,却只有他看到了程金枝的那一幕。
“对不起。”
顾寒清神色倦怠地说着,心里却早已是一片惨白。
除此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的自责和悔意。
原来昨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