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赵辛挽起袖袍,一步跨上马车,揭开门帘,看到韩复渠熟悉的脸庞陷入了昏迷,不过气息均匀、如同熟睡过去一般,他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这来。
昨天早上,赵辛接到韩复渠文书,说他们昨夜子时前将会抵达泉州城,于是他整顿了大小官员,提前在门外等候,结果子时过后,迟迟不见老师的身影,他心中焦急不安,便带了左将军和一干心腹沿官路前来寻找,终于在两个时辰后找到了韩复渠。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老师半途出事了,看情况还是在泉州境内出的事!
赵辛端详了片刻老师的容貌,脸色由欣喜慢慢转为冷峻。
“柳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他慢慢退出马车,冷声问了一句。
柳唤中听他言语冰冷,心中一紧,将朝凤山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他认识赵辛时间已久,知道他一双眼睛的厉害,所以叙述的时候将自己所有看到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赵辛听完他的叙述,脸色已经由冷峻变成铁青,眼睛中火焰升了起来。
柳唤中见他发怒,连忙一步跪倒,惶恐道:“属下守护不力,让韩大人受了伤,还望赵大人恕罪!”
赵辛看了一下柳唤中的伤势和马车周边众人的情形,火焰渐渐息了下来,缓缓道:“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责怪自己!”
柳唤中心中一松,双手驻地,头朝下猛猛磕在了地面上,铠甲下渗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们随身所带的行李呢?”
“行李大多都被那些恶贼损坏了。”柳唤中仍旧头挨地面不敢动弹。
“好了,起来吧!人都死了那么多,区区行李有什么重要的!”赵辛挥了挥衣袖,“你亲自驾车,我们即刻赶赴泉州城,尽早将老师安置妥当。”
“是!”柳唤中这才直起身子,然后细细看了一下赵辛的脸,发现他原本白嫩的皮肤晒得有些微黄,双眼旁出现了几道风纹,脸上的棱角也比从前锐利了许多,那个一直深居宫中的三皇子长大了,长成了他父亲当年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一个瘦弱的孩子在这快要被洛都遗忘的遥远土地上受了多少苦,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赵大人!”柳唤中一把拉住赵辛的手,“这一年辛苦你了!”
“柳将军哪里的话!”赵辛闻言,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我一个知府有什么辛苦的?你要是在我的位置上待一年半载,就会知道真正受苦的是脚下土地上的芸芸众生。”
柳唤中听完他的话,又想起洛都的那位圣上,对比下来,不禁又叹了一声,道:“大人能有这般见识胸襟,真是难得!”
“我只是想做好分内之事而已,柳将军莫要夸赞。”
“对了,有一事我想和大人说一下!”柳唤中眉头一挑,抓住赵辛的手又加了一分力量。
“哦,何事?柳将军请长话短说!”赵辛此时正欲出发,听闻此言,压下了心中的焦急。
“大人,当年韩大人也是为你好才那样做的,你万万不可为此而伤了师生之间的感情。”柳唤中有些忐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赵辛闻言,轻笑了一声,道:“不瞒你说,当年我确实有些怀恨在心,但是现在我早已明了他的一片苦心了,不然我何以远驱这么长的路前来找你们。”
接着,他反握住柳唤中的手:“一日为师,众生为父,此中道理我比谁都理解得深刻!将军莫要再担心此事!”
听到他言语真诚恳切,柳唤中的眉头舒展开来,喜道:“我素来知道这一干孩子中,数你最聪慧灵气,听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松开手,一步跳到马车上,直起腰板,抖擞了一下精神,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大人,请在前面带路!”他一把捉住缰绳,朗声说道。
“好!”赵辛看到他一扫之前的阴霾,大感欣慰,答了他一句后,朝站在前方的梁无尤走去。
“梁少侠,今夜的事我代老师先谢过你了!”赵辛走到梁无尤面前,眉眼垂下,将锦袍往前一振,双手向前一握,竟深深鞠躬行了一礼。
周边众人见状,全都大惊失色!
身为一州知府,赵辛行的礼节之重,他们之前从未见过,这已经不单单表达是感谢之意,而在行国士之礼!
明白了情况后,四周众人眼中都露出一丝火热,开始艳羡起梁无尤来,任将军更是眼角连着跳了数下,颜色瞬间黯淡下来。
柳唤中见状,也细细朝梁无尤瞧了过来,想看一下能让赵辛如此折身下礼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梁无尤在府门中也混过几年,如何不知道这礼节的隆重和背后的含意,只是一来赵辛此举出乎他的意料,二来他怀中抱着林清儿,不好拉赵辛起身,愣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赶忙也俯身回了一礼,有些慌乱地说道:“赵大人切莫如此折煞我一介武夫!”
赵辛躬身几个呼吸后,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裴副将等人身后的木盒和你韩复渠所在的马车,道:“赵辛孜然一身,无法立刻报你的这些恩情,所以暂时只能如此了,你可莫要嫌我吝啬!”
梁无尤讶然地摇头道:“不会不会,梁无尤受之有愧!”
陈紫一本来对这些朝堂礼节不甚了解,此刻听到二人对话,以为赵辛想用这一个鞠躬来报答梁无尤出生入死的功劳,不禁气及反笑,笑完后无处撒气,一把提起那削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