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一眼中本来十分平静,看清梁无尤后眼睛一缩,微微颔首致意。
梁无尤不知他为何会在此地,还和那十恶不赦的秦少爷站在一起,难道他是秦家为此次会面所请的门客?那就有些不妙了。且不说陈紫一认识自己,光他那一手超绝的剑法,自己也不是其对手。
但是看他神色,好像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不如静观其变吧,想到这里,梁无尤也点头回应了一下。
“秦老哥,怎么,不和我三人共饮一杯吗?”
蒋洗剑的声音打破了梁无尤的思绪,原来其余三家的家主已经同举酒杯,只剩下秦家主和身后的儿子低头私语,没有起身。
略显臃肿的秦家主听到蒋洗剑的话,一拍大腿,起身道:“蒋首领哪里的话?只是方才犬子给我说了一件守阳城里的趣事,我一时听得入迷而已,得罪,得罪。”说罢斟满美酒,与其余三人碰了一下。
几人一饮而尽,秦家主说道:“方才我做事有失礼数,大丈夫,既然做错事,就得赔礼道歉,不然今日三江阁上如此多的英雄好汗,日后见了可要戳着我老秦的脊梁骨暗骂了,不如我先自罚一杯,求个心安理得如何?”
众人齐声道好:
“秦家主是个汉子!”
“老秦你真是爽快啊!”
秦家主大笑一声,再端一杯饮尽。对蒋洗剑笑道:“蒋首领意下如何。”
蒋洗剑回道:“秦老哥如此痛快,蒋某佩服!来,我们坐下说话。”
四人携手坐下后,屠家主开口道:“今年可真是不太平啊,先是那杭州出了个劳什子的灭门案,把我们这几千里远的鸟地方也拉了进去,买把防身的刀剑也要往那本子上登记,他娘的,真是闹心!”
柳酸鱼不以为然道:“明面上不要买了,暗地地总成吧,洛都的律法如何,到了我们剑城,那也得按着剑城的规矩走,有什么关系?倒是几日前羽庭山的那件事,才算是轰动,要知道当日我也上去出出风头!”
听到二人谈论此事,梁无尤暗暗低下头,认真聆听他们的对话,
“出风头?”
屠家主往后一扬,摇头笑道:“就你那酸瘪的身材,还想出风头,我可听说连句海东林寺的空澄大师,都在羽庭山吃了大亏,还在庙里疗伤着呢,你去了能捡回一条小命就行了,还出风头,嘿!”
柳酸鱼被回呛了一句,正欲开口争辩,忽听秦家主道:“你们两个莫要吵了,人家一群神仙打架,碍着我们一帮后天一二层的粗人什么事。且不管它羽庭山上闹了个什么天翻地覆,反正近几日,我们剑城的生意因此好了许多,这就行了。你说是不是啊,蒋首领?”说话时一脸的横肉上笑意吟吟。
蒋洗剑本来打算不插口这些事,但是自进门后,秦家主说话时对自己一直有些挤兑,不知道他是何意思,只好说道:“有生意我便做,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哦,也对,这些年你蒋首领一直是如此,哪一桩生意没有做在我们几个的前面?”秦家主笑意更浓,两颗眼睛都要差点陷入肥肉中。
“嗯?”蒋洗剑听他话头指向其余二人,挑拨之意十分浓烈,拂然不悦地说道:“若说是蒋某走在你的前头,因为你身体虚弱不堪,肥肉满身,旁人也能理解,至于与他二位,却是万万没有这回事情!”
“你——”身体肥胖、功力底下一直是秦家主的软肋,此刻被蒋洗剑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出来,气得他浑身发抖,肥肉一层滚一层,更加得明显。
“慢着!”
陆夫人打断了尴尬的气氛,温婉地笑道:“如此良辰美景,你们几个就不要吵吵嚷嚷的了,妾身来抚琴一曲,诸位伴着雨声琴声喝几杯小酒如何?”
蒋洗剑眉头松展,道:“陆夫人要抚琴,我等求之不得。来,秦老哥,我蒋某以前有怕是有得罪之处,也自罚一杯,望老哥原谅则个!”说罢也端起一杯酒饮下。
秦家主沉吟了一下,再不说话。
那边陆夫人已经转入一个红幕遮掩的小舍中,低眉信手,琴声如珠玉落地,泉流冰下,极为悦耳动听,撩人心弦。连粗犷的屠家主,此时也双眼发直,被琴声引入佳境,只觉得琴声凝噎时,自己忽而在一片晶莹剔透的冰天雪地里,琴声渐高,忽而又置身于千山万壑之中,看着鹰击长空,雄壮寂寥。
一曲弹罢,众人还在余味中没有出来。屠家主痴痴地拍了一下双手,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无!”
“嘿讶,难得难得!”柳酸鱼哂笑一声,“你一个榆木脑袋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难得!”
屠家主白了他一眼,道:“那可不是,自从去年听陆夫人弹奏一曲后,我如痴如醉,但是不知道怎么赞扬才合适,好不让我气恼!今年我专门寻了一个教书先生,花了二两纹银才求了这么一句话,哈哈。”
此一席话说得满座发笑,连梁无尤都有些汗然,这屠家主毫不避讳自己低浅的学识,其直爽可见一斑,比这世上有些不懂装懂,假慕虚荣之辈要强多了。
大家喜爱屠家主的豪爽,都纷纷要求与他碰杯,觥筹交错间,陆夫人走出帘帷,笑道:“诸位先行取乐,阁外又来了几个人,妾身下去接应一下。”说罢拿起楼梯口的木折伞。
蒋洗剑闻言大为惊讶,朝她问道:“陆夫人,我们四家都已经到齐了,哪里还会来其他人,你想必是看错了吧?”
陆夫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