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不屑地道:“怎就惹不得,就那两个残废,我一只手就能收拾他们。”
见李明方说的认真,秦川不由来了兴趣,接着楚云飞的话道:“老李,那你说说,天津卫这混混怎么就惹不得?”
李明方苦笑着很无奈地摇摇头,开始给秦川讲这天津卫混混是“英雄”事迹。
“要说这混混,可是咱天津卫的一绝,确切地说,混混并不是用一句地痞无赖就能一言以蔽之的。”
“天津卫的混混,又叫土棍、无来由、混星子、锅伙、耍人儿的,在官府里,这些混混又被称为锅匪。张焘在《津门杂记》里对这些人说的清楚:天津土棍之多,甲于各省,有等市井无赖游民,同居同食,称为锅伙,自谓混混,又名混星子。皆愍不畏死之徒,把持行市,扰害商民,结党成群,籍端肇衅。按津地斗殴,谓之打群架,每呼朋引类,集指臂之助,人也乐于效劳,谓之充光棍。”
“这些混混一个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花鞋大辫子。再有就是站着和走路都有讲究,先说站着,那要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前腿虚点,后腿虚蹬,两拳拳心相对,四指相叠,大拇指朝外,头要似仰不仰,眼要似斜不斜。再说走路,就是东家你刚才看到的那个样子,混混们管这叫英雄谱。甭管多大岁数,都是这个调调。”
李明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比划着混混的样子站着。
李明方本就是一个正派人,可学着混混的样子这一站,那是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更显得滑稽可笑之极。不仅秦川忍俊不禁,就是楚云飞也“扑哧”一下乐出声来。
李明方坐下,拿起一个盐津樱桃扔进嘴里,又接着说起来。
“没钱的锅伙,一般在闹中取静的地方借几间房,平时就在里面吃吃喝喝,有事一声招呼,操起家伙就走,得来的钱财也都按出力大小分配。”
“不过,天津卫的混混和别的地方的地痞不是一样玩法,天津卫的混混一般喜欢文斗,文斗也最能让他们扬名立万。这文斗就是比谁最能挨揍,对方用刀剁,混混就用胸脯子挺上去;对方用斧子劈,混混就一歪脑袋给他砍。一旦后退半步,或是抄家伙还手,那就会成为锅伙里的笑柄。当然,挣地盘打群架那是要动手的。”
李明方人精明也很本份,就是有些嘴碎,说着说着,就又来了兴致。
“刚成为混混,那叫开逛,小混混要想混出名,就必须得招灾惹祸,讨一顿打。对于混混,扬名立万最好的办法就是搅赌局、跳宝案。最简单的,混混单人独马闯进赌场去找茬,如果赌场有背景,那就免不了一顿打。三言两语不和,一声令下,对方就会插门群殴。这时候,混混往往一扬手,嘴里喊声慢,然后双手抱住后脑,胳膊肘护住太阳穴,两腿麻绳般扭在一起护住下体,侧身弓背在门口地上一躺,然后嘴里还喊:打,四面打!别含糊!”。
“然后对方一拥而上,拳脚棍棒有什么用什么,都是狠揍绝不留情。挨打的混混可以骂街、骂对方八辈祖宗都可以,这叫卖味,骂的对方冒火,下手也就更重,必然打的皮开肉绽。但就不许喊痛,甚至只要喊出哎呦二字,对方就立刻停手,混混也就栽了,就得自己爬着出去。”
“如果混混挺得住,见打的差不多了,对方也就停手,自然有人过来问被打的混混:二爷,您叫嘛,住哪?这个时候,混混基本上已经被打得四肢动不得,但脑子还清醒,告知对方自己姓名住址,对方就会摘门板,铺上大红锦被,把混混搭上去抬回家。第二天,赌场老板就得亲往探视,送钱送礼,好言安慰。这是天津卫的江湖规矩,如果赌场老板不这样做,那他在同行里也就没得混了。挨打的混混伤愈后,赌场每天得奉上一两吊钱,只要开一天就得给钱。赌场每天就把这钱穿好挂在墙上,混混每天来拿了钱就走,这叫拿挂钱。当然这钱也不是白拿,日后赌场一旦摊上抽死签的,那这混混就得出去卖命。有时混混也可能被打残,但那样混混的名气就更大,在锅伙里的地位也就更高。”
“还有更狠的混混,进了赌场直接就掏刀子,或剁手指或割自己大腿上的肉,然后往赌案上一扔就开赌。如果对方服软,也一样可以每天拿挂钱。如果对方不怕,那还是免不了一顿打。”
听李明方这一讲,不仅秦川有些咂舌,就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楚云飞也有些吃惊。
“舅舅,你说的这天津卫的混混,就是一个滚刀肉啊,谁要是沾上了,那可是一个大麻烦。”
李明方点点头教训着楚云飞道:“这回知道厉害了吧,要是给东家惹上了这个麻烦,天天有人在咱们染厂门口耍无赖,你说咱们这染厂还怎么开。”
李明方看了秦川一眼,有心提醒秦川,又道:“这还是一般的小混混,小锅伙,惹上那些大锅伙就更了不得了。”
“惹上这些人,那就要武打了,而且还是大打。”
“天津卫这混混打群架,有两种,一种是真打;一种是假打。”
“假打就是双方事先都心照不宣,知道打不起来,无非就是拉上自己的人还有邀来的朋友示威壮门面,请的人越多脸上越有光。那时自然有人出来调节,最后哪一方出桌酒席也就完了;要是真打,那就麻烦了。除了自己的人,许多被邀的,甚至都不知道双方为了什么,反正告诉你,你就得自被武器,事主给每人发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