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过于凶险,神鹰瞬间抛弃了以往的伪装,直接化为原本的形态,金翼在黑暗中荡开一团至纯的光亮,幸好通道本身够大,才能容纳他的整个身体。长着锋利爪钩的利爪不敢直接触碰阿瑟,神鹰只是垂下一只爪子,阿瑟就利落的抱住,被带离了水面,那些致命的尖锐碎片就从他原本的位置飞速流淌而过。
紧随碎片之后的,是浑身燃着磷火的亡灵,普通的水无法熄灭它们身上属于死者的火光,亡灵聚集在神鹰下方,它们不会飞,不过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长矛。
亡灵开始向神鹰投掷长矛,神鹰处于完全形态之中,并不在意这点小小的攻击,他只是把阿瑟小心的保护起来,任由他顺着自己的羽毛往背上爬,等到阿瑟抓着他脖颈处的羽毛坐稳了,才猛的一扇翅,浩瀚的金光将亡灵完全碾碎。
阿瑟冷眼看着亡灵粉身碎骨,轻轻揪了揪手底下的羽毛。
“回去再跟你算账,继续向前吧。”
神鹰幽怨的咕噜了一声,载着他的王在黑暗中穿行。很快,他们又遇到了一处同样的环形结构,这次在神鹰动手之前,阿瑟已经抢先击碎了琉璃月亮――这一次月亮明显丰满了一些,不再像一条易被忽略的线,是一轮纤巧的残月。
发光的碎片被水流冲走,阿瑟陷入了沉吟。
按照这个逻辑推断下去,接下来应该是一轮上弦月,这些环形区域所呈现的是人间的月相变化。
新月被太阳遮掩,与太阳同升同没,没有半点自己的存在感;残月开始逐渐彰显存在,反射太阳之光;接下来……
阿瑟微微冷笑,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也只有巴尔姬丝有这样的胆子,试图挣脱所罗门的真理,拒绝太阳,转而向夜空中的冷寂之物寻求庇佑。
神鹰鸣叫一声,意在询问,阿瑟摸了摸他颈侧的羽毛,“继续向前,巴尔姬丝建造这里肯定不是无目的的。”
要么是为了秘密筹谋,要么就是为了藏起什么。示巴女王所珍视的宝藏,阿瑟很有几分兴趣。
神鹰的眼眸变换一瞬,他还是低估了王的聪慧,就算记忆不全,仍然能分辨出这里是巴尔姬丝建造的地方。他顺从的鸣叫一声,继续沿着地下暗河前行,先前掉下来的山鲁亚尔已经完全被他们抛在了脑后,就算那个人死了,也比不上这里隐藏的秘密来的重要。
说起山鲁亚尔,他脚下一空就掉下裂缝,在地下暗河里漂流了好长时间,终于被冲到了岸边。他并非建造这里的人所在意的对象,所以那些致死的机关并没有启动,这位《一千零一夜》的第一男主角福大命大的活了下来。
一向养尊处优的国王打着哆嗦拧干了身上的水,为了防止自己被冻死在这里,开始在原地跑跑跳跳,折腾了好大一会儿,体温总算回到了安全的范围。
山鲁亚尔长出一口气,从衣袋里取出特制的火柴和油灯,这些东西都存放在层层油纸包裹之中,本来只是为了烧烤猎物方便,可有可无,现在幸好还带在身边。
火光带来了温暖,山鲁亚尔举着油灯,昏黄的光线投射到一旁的石壁上,照亮了壁画人物鲜亮的衣饰。山鲁亚尔轻轻地“咦”了一声,把油灯举高,终于看清了壁画的全貌。
那是一串气势惊人的队伍,驱赶着骆驼和骏马,牲畜背上堆叠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金银珠宝,洁白的龙涎香甚至一路散落在地上。队伍最前方,是一名轻纱遮面的女人,壁画经过岁月的腐蚀有些粗糙,但是那清冷精致的眉眼仍然不能被掩盖,她就这么高傲的、缓缓的行在最前方,宛如天空中的明月那样动人。
这是山鲁亚尔生平仅见的美丽女子。
为了继续欣赏这名女子的美丽,山鲁亚尔举着油灯向后走,一闪一闪的灯火之中,壁画发生了变化,长长的队伍到达目的地,似乎是外交大臣的人正在雄伟的王城门口接待一行人,有些怪异的是,这名大臣生着乌鸦的头颅,头顶缭绕着一个神异的名字。
“……阿蒙?阿蒙神?!”山鲁亚尔吓了一跳,如果外交大臣是阿蒙神,那么,这支队伍朝觐的对象应该是……!
灯火移动到下一张壁画,这张壁画上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枚巨大的所罗门之眼,无声的注视着壁画外的一切。
五角,六芒,圆环!伟大王者的威严尽数包含于这枚徽记之中,让观者忍不住要臣服叩拜。
山鲁亚尔嘴唇颤抖,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彻底消失不见,他怀着澎湃的敬畏和激动之情,继续看向下一幅壁画。
神鹰的速度很快,被他载着的阿瑟根本不费力就穿越了地下暗河的范围,阿瑟跟神鹰显然非常有默契,两人一个只负责飞,一个用火焰扫清路途上的障碍,速度飞快的抵达了本层层封锁的核心地区。
最吸引人眼球的,无疑是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壁画。神鹰扫了一眼,然后翎羽连带脖颈处的羽毛突然炸了起来,猛的一个俯身落到干燥的平台上,把阿瑟掀了下来,用翅膀严严实实的盖住。
阿瑟有点茫然,难道壁画上画的是所罗门王的死状?因为太血腥才不让他看?
实际上,神鹰的金眸凝视着那副壁画,流露出刻骨的厌恶来。如果是未被阿加雷斯点醒的他,大概只会本能的感到不舒服,但是此时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王所抱有的热烈感情,这幅壁画就险恶而刺眼。
画面非常精美,铺满香料的床榻上,一双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