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世仁本是当地一个不起眼的农家人,倒是娶了一个能干会说的媳妇,这才谋了像样的活计。
东来身手极佳,一顿打下来,古世仁已是鼻青脸肿。
青墨只是看了一眼,忙是垂下了头,畏畏缩缩的躲在了巧云身后,那个精明活泼的青墨已经不复再见。
若素手中翻阅着账本,抬眸冷视了古世仁一眼:“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做假账!我父亲如今虽身处岭南,可白家还轮不到你这等驴辈做主!”
古世仁眸色一惊,捂着胸口,一只眼已经睁不开了,他依旧佯装义正言辞道:“小姐,您说话可得凭良心,奴才为白家劳心劳力了六年,那是尽心尽力,一丝不敢马虎,这账本明明白白记着进出账,您怎能凭空污蔑呢!”
他昏黄的眼珠滴流一转,就不信连潘管家都没看出来的端倪,一个十二岁的还未涉世的女娃儿能瞧出什么事来!
若素将账本重重朝地上一甩,厉声道:“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朝赋税涨到二十取六了!”
当朝皇帝体恤民心,接连三年降税,农耕这一块更是只有二十取三。
而白家的田庄向农户索要的地税更是少之又少。
“这....小姐,这账本....”账本上根本就没有标出赋税,不过是寥寥几笔记了收成和余钱,古世仁惊色难掩,他竟不知若素会如此精通《周髀算经》。
“你这个狗奴才!还有什么好说的,真是枉费大人一片扶持之心!”潘叔痛心疾首,田庄每年亏损的银子可都是白启山的俸禄,大人连心仪已久的孤本都舍不得买,余钱都用以支撑田庄的开销,为了就是养活田庄里几十家农户。
“真是养虎为患!”潘叔接而愤愤道。
“本小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还有什么话为自己辩解的?”若素眯着眸,狠厉道。
古世仁就是个痞子之流,得了势便会嚣焰不息,这一当出了篓子,也就原形毕露了,他明显没了底气,颤颤道:“小姐,奴才...这事怨不得奴才...”
他还未说完,东去领了一个白发妇人进来,抱拳躬身道:“小姐,这位老妇有话要说。”
那老妇从未见过从若素这样嫩出水的千金小姐,只是一眼便噗通跪地道:“小...小姐,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妇满目心酸泪,粗糙的裂了缝的手指着古世仁道:“是他!都是他才害死了我那孙儿啊。”
老妇泣不成声,若素等了须臾,待她情绪稍缓才问道:“老妈妈有话直说便是,出了这样的事,我白家也脱不了责任,你且放心说便是。”
若素给老妇吃了定心丸,又给东来使了眼色,东来当即一脚揣在了古世仁膝盖上,逼迫他跪在了地上,又让巧云扶了老妇人起身。
那老妇再愚钝也察觉到古世仁的前后反差,眼下哪里还有恶霸王的影子?
“今年日头紧的很,乡亲身子骨弱的都扛不住,我那孙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为了替我这个老太婆下地,硬是被古世仁逼着没日没夜的做活....”
老妇断断续续说了一番,若素这才知道了原委。
古世仁拿着鸡毛当令箭,已经到了明面上压榨农家的地步,这才活活累死了老妇的孙儿。
“古世仁,你可知罪了?我白家何时加过地租?又是谁给你这个权利去肆意压榨农家人了?这条人命该是背上才是!”再加上对青墨的伤害,总得给他点惩戒。
“小姐,如此阿庆就有救了。”潘叔高兴道。
可衙门的人又岂会平白无故抓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若素稍作思忖对东来吩咐道:“去把古世仁私下扣押白家地租一事的证据收起,本小姐要押他去见官。”
提及见官二字,古世仁并没有多少畏色,倒是犹豫了片刻挑眉说道:“小姐,看在白大人的份上,今日之事一笔勾销,我古世仁也不是白混的。”他连‘奴才’都懒得自称了,这是又多自负?
潘叔在若素耳边低语道:“他家婆娘是县丞的堂妹子。”
原来如此!
区区一个县丞的堂妹也敢拿出来说事!
当真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然,她白若素既已决定不走寻常路,也没必要和这些个失了良心道德的人讲公平。
公平只是对有实力的人而言的。
若素注意到了青墨的眼神,满是畏惧,惊悚和屈辱的交集。
她有了今日的变故,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要不是她因自己得罪了乔若婉,又岂会被卖。
“潘叔,传我的意思下去,从今往后白家田庄的地税降至一成,三年内绝不加租,另外古世仁将永不再用。”只是这般也未免太过便宜他了。
那老妇用袖子口抹着泪,再度朝若素跪下:“都道白大人是青天大老爷,要不是古世仁这畜生从中作梗,乡亲们也不会误解了白大人。”老妇以为若素的意思就是白启山的意思。
“老妈妈快别客气,是我白家过于疏忽,这才让你们受苦了。”若素宽慰道。
潘叔面带愧色垂下了头,接连叹气:“都是老奴的错啊。”他曾是个地道的庄稼人,对账本实在不精通,加之古世仁奸诈的很,这也就着了他的道了。
“老子还不想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古世仁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寻了由头就想走。
若素喝道:“想走!东来,他若再敢踏出一步,就给我折断他的腿!”很明显阿庆是个背黑锅的,不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