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山贼们这种气魄汹汹的杀势并没有持续太久,张正,刘府,王家,三股拧成一股,同心协力围护队伍,击退几次暴攻,令山贼们一时难进,只能隔开几丈,团团围住。
就此,对峙。
上千对三百,山贼固然占人数之优,但张正刘老爷这边众多好手,以一当三,以一当四,未必示弱。更何况,还有实力难测的王家卫士。
横观的柒小柒悄声道,“王家卫士十分了得,人人面色戚戚,唯他们神情如一。”
节南也是冷望,但道,“看来今日你食不成王家公子了。”
柒小柒欸叹一声,“你倒还有心思帮我惦记。奇怪,这些山贼藏得又不深,张正前头探路的,居然一点没有察觉,好死不死选这里扎营。”
节南目闪精光,“自然有细鬼。”
并不是一步她不曾料到的棋。
谁下得?
不是刘家,肯定也不能是王家,那就是张正么?
非也。
柒小柒马上反应过来,皱起胖脸,“啊呀,难道是张正?”
这时,张正的喊声嘹亮,“请大王岭当家的们上前说话!我等过山只求平安,愿花钱买路。”显然早料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先已经有所准备。
山贼们人头攒动,虽然暂时按兵不动,真要一涌而上,就会如同节南所料,不血流成河,不龙争虎斗,就不能善罢甘休。
但有三四人,山贼们为他们让开道路。
柒小柒说,“虎王寨那只蝎子应在其中。”
节南冷眼冷望,不语。
其中一彪形大汉,身材足足高另外几人两个头,大剌剌将关公刀往地上一插,气势十足,“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俺乃虎王寨千眼蝎王,你等要花多少钱买俺们的山路?”
柒小柒咕哝,“你倒开座山种棵树让我瞧瞧,我才甘心买不是?”
节南好笑。带着这位姐姐,日子不无聊。
张正往两方中间投掷一团纸。
有贼子取了,小步快跑,送到大汉面前。
大汉撸开一看,眼睛亮亮,大声报出,“三千两啊——”
和大汉一起站前的几人点点头,乌压压的贼子们拍兵器跺脚,吱哇乱叫,个个眼皮子挺着急。
但等大汉眼珠子在某个方向定一定,却将纸团往地上一扔,用脚愤踩几下,声音打着转儿,“太——少——打发叫花子哪!”
贼子们见风使舵,立马齐声喊少。
张正再扔一团。
节南心想,这么过山法,也算开了眼。
大汉那里,声音环山彻响,报出,“五千两——”眼珠子转一圈,又变了腔调,“没诚意——”
柒小柒悄拉节南的袖子,“这银子恐怕是刘王两家凑的,我看楚风公子皱眉,刘老爷快昏过去了。”
节南这时突然往陈掌柜一干人那边挪去,“掌柜的,我看情形不妙,你们赶紧上车,准备跑吧。”
陈掌柜瑟瑟发抖,一个字都答不出来。秦江也傻了眼。倒是伍枰,一直冷脸也冷静的模样,对节南重重点下头。
节南要走。
伍枰沉声问,“那你呢?”
节南调头,“伍师傅忘了,我要帮衙门跑差,公务在身的。”
“这时候还讲个屁公务!保命要紧!”秦江不敢相信这姑娘的想法。
“放心,我最在乎自己的小命了。你们只管走,今后一定还会见面的。”
节南走回柒小柒背后,再望瀚霖铺子一行人,见他们一个个上了车,淡淡吐口气,扣起黑色长袍,掩住全身。
柒小柒也瞟过去一眼,又瞟回来,“要动手了么?”
张正那边显然谈不拢,直问千眼蝎王到底要多少。
节南头一点,柒小柒道声悠着点,便头也不回走了。
师姐妹一向分头行事。
此刻,千眼蝎王放肆大笑,竖起第一根手指,“张大镖头将县衙税金银留下。”
竖第二根指,“刘家老爷将值钱家当全部留下。”
竖第三根指,“久闻燕子姑娘,刘家二位小姐貌美,给俺们几个寨头作压寨夫人。只要你们答应这三个条件,俺们立马回山,其他人光屁股洗澡,在大王岭玩上十天半个月,俺们也绝不多看一眼。”
千贼笑声震天。
张正说,“那就没得谈——”
勾栏大院里的一个杂耍,突然挥舞大刀,窜起,向张正背心砍去。
有人惊呼,却被山贼们的吵嚷声牢牢镇住,眼看那柄大刀要将张正砍成两截,张正却不愧是凤来镖局第一好手,闻着后风不对,一回头,擦着刀刃就落了马。他性命虽是无忧,手臂却硬生生被削掉块肉。刹那,额流冷汗。
这要是苦肉计,对自己也真够狠得了。节南如是想。
张正暴喝,“好你个细鬼!”
但他只来得及喝这一声,勾栏院里众多汉子突然反杀起周遭人来。
谁能料到自己人中混入这么多山贼,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只顾自己逃命,冲破了三家原本说好的合力齐心,而铁箍一般的内圈一崩散,千贼涌来,以一当百也无用。
张正一边急喊不要慌,一边却让十来个小贼逼得脱不开身,见刘王两家都已各顾各杀了起来,他也只好谨记自己的使命,让镖师催马护税银车。
老舍头吓得蹲在银车旁发抖,张正正要上前扶他一起走,忽听一声冷哼——
“我要是你,可不滥施好心,倒把自己送入黄泉。”
银车之上,一只兔子,不,一个带着兔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