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最近很烦躁,非常烦躁。
自从知道小山的赤朱转变为绝朱,她心里就没底了。本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找解药,却因为这么一份懒惰心,把之前三年都浪费了的懊恼。
急死了,又不知从何着手,谁知前几日小山说拿到了半颗解药,在王九手里。她兴冲冲去问王九要,王九居然不肯给,说不相信她。
不相信她?
她还不相信他呢!
她和小山本来就想混日子过,要不是王九拉小山到处蹚浑水,弄出一个令人那么好奇的兔帮,连盛亲王都以真面目出现,以至于现在没了退路。
她虽然尚未找出最终的解药来,但月服药也就差两味分辨不清,所以小山一年多不服药,在她的调理下也好好保住了身体。而且,即便恶化为绝朱后,她的新药很快就给小山降了高热。
赤朱是一种极热的毒,若不能控制,全身持续发热,时间久了就导致五脏六腑衰竭,骨质脆生,稍微得个风寒什么的,便难以康复,咳嗽不停。
然后她发现放血却是一件好事,毒血出,净血生,交替之间让小山好过些。故而,小山在冬日里不仅要穿得单薄,她还用了一种释咳的药,时不时吐个毒血,更健康。
她柒小柒文武皆不如小山,可是师父说她对医药悟性不错,还将机关术传给了她。姐妹俩互帮互助,平时没事斗斗嘴挖挖苦,日子虽艰难,倒也过得轻松。想不到,小山都不埋怨她,她却被王九那家伙嫌弃。
想那王九刚赖在青杏居的头几日,还央她给他扎针,夸她医术不错,如今赖成理所当然,小山把寝屋都让了出来,他比主人还主人,轮到她要解药,就是不肯松手,又不相信她的医术了。
小人!小人!小人!
“就你脑子好啊?!”偏偏她确实没找出解药,抱怨也无力,小柒托着腮,坐在曲芳台二楼听散曲,唱曲的是位姑娘,模样好看,音色尚青涩。
“你说小山姑娘?”对桌的王楚风一边问,一边剥栗子。
他剥一粒,小柒就自觉拿一粒,“不是,说你九哥。”
王楚风知道小柒喜欢赶热闹,听闻曲芳台近日来了一位大家,正好他认识包场的老爷,就要了张请帖,带小柒来玩。
“说起九哥,他大半月未回府,又没回安阳老宅,也不知他哪里去了。要不是丁大先生保证这回九哥没跑,只怕祖父又要派人找他。”迁都不过数年,还没安稳下来的时局又起惊涛,安阳王氏在官场后继无人,祖父怎能不急!
“跑是没跑……”小柒拿栗子堵住自己的嘴,忽然朝楼下看去,“欸?十二,你看,怎么不唱了?”
这些日子,常跑王楚风那儿蹭吃的,明琅,公子,这些一律省去,直呼十二。
王楚风瞧见主人带着好几个匆忙往门口赶,台上的小姑娘已经下去,正放琴与鼓架,“应该是重要的客人来,那位大家终于要上台了。”
小柒往栏外探出脑袋,“什么重要客人?咱们都坐半了个时辰,却连那位大家的鞋尖都没瞧见。”
“是挺让人好奇的。”王楚风也不说自己是叫得出那位大家的,也没一直盯着楼下,只因如今看眼前这位福娃娃就满足了。
然而,没一会儿,王楚风发现剥好的栗子成一排了,但见小柒趴着栏杆,也不像方才那般探出头,却似偷窥,半张脸藏在栏杆后,只露两只眼。
“小柒?”
小柒只是伸过手来。
王楚风知道她是要栗子,放了一粒进她手心。
小柒瞧也不瞧就往嘴里扔,然后挥挥手,“十二快走。”
这么让小柒赶着走,王楚风却也不恼。这姑娘并非无理取闹的人,所以一定要问清楚。
“为何?”
“来的不是什么好鸟。”小柒看看四周,想着隔墙有耳,这才察觉有件事很奇怪,“楼下坐满了,楼上怎么就咱们一桌?”
王楚风笑回,“一般都在台下听曲,二楼喝茶。”其实是他特意关照主人,清空了二楼。
安阳王氏,办这么点小事,还是很容易的。
他再往下一看,台下正中的桌子也被整理干净,前后各四名挎刀随从开道,被护在中间的那位身着华服,虽是颂人打扮,发色呈褐,身材隗壮,五官不像南方人,甚至不像中原人。
小柒真信,“看来今日运气不错。”
她和小山一样,爱拼运气,同时拉着王楚风的袖子,示意他学自己压低头,“别让下面的人注意咱们。你要凑热闹也行,有什么事都别强出头,跟在我后头就行了。”
王楚我当这种人么?”
小柒直盯楼下,没在意王楚风说什么,“那是北燎大皇子。”
王楚风虽然看出对方可能来自西面,却没料到这人就是出使南颂的燎皇子,但奇,“小柒你如何认得北燎皇族?”
“九公子没告诉过你吗?”小柒以为王楚风时而帮王九跑腿,连兔面具都戴了,应该知道她和小山的来历。
“他该告诉我什么?”王楚风反问。
他迄今只知这对姐妹与众不同,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而他喜欢小柒的潇洒快活,恣意却有一颗正心,仅此而已。
不过,他一点也不喜欢王泮林对姐妹俩无所不知,而他自己却一无所知的这个事实。
节南用脑过度,小柒则常常一根筋。她从小顶着一张漂亮脸蛋也不知利用,反而让沉香利用,被欺负了还呵乐,直到师父带节南这个聪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