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珩缓缓蹲下来问她的名字。
女孩瞪着一双大眼睛,她发现面前这个帅气的少年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脖颈上,她伸了指尖微微颤抖地摩挲着那块圆形的吊坠,经过一番思虑之后,她终于结结巴巴说了几个字:“宋,宋小歌!”
有了名字,有了项链,这是宋小歌最好的身份证明。
顾以珩将她带回了锦城,经过杜鸿文的同意,安排她进了一家贵族学校上学。
她是孤儿,学校里有生活老师能给予她细致的照顾,这样的寄宿制学校会比一般的走读学校更适合她。
女孩对于自己的新生活也是非常的满意。
说来,她还得感谢杜鸿文的全力资助。
宋小歌说,她想要纪念自己死去的哥哥,决定将自己的名字变成哥哥的名字。
从此,宋小歌成了宋小离,一直跟随在顾以珩左右。
后来的有一年,顾以珩曾经带宋小离去过之前的那个荒岛。
不过荒岛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荒岛,杜鸿文和萧三哥将那里建成了一座供给站。
专门用来给过往的船只补给食品什么的。
那天,荒岛已经不再血腥,那里的天空照样蓝得耀眼,云朵白得柔软。
就像现在的色达,这个传说中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一样,风景美如画。
只是在他的心里,色达和那座地狱的景色并没有任何的差别。
怀里的凌乐乐还在昏睡,他想起小丫头孩提时的模样。
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带了铃铛一样清脆的笑声追随着他。
顾以珩,顾以珩,顾以珩……喊得刁蛮又带了任性。
更多的则是纠缠,不离不弃的那种纠缠。
其实,他很喜欢。
将她那些阳光般明媚的笑容装在心里,慢慢驱散他内心的阴霾。
他的丫头来到他的身边,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男人的指腹轻轻地划过她的脸,带着旁人看不到的眷恋。
他的唇边划出一抹浅浅的弧线,在那座炼狱之上,他从来都不敢想象,原来,沾满血腥的指尖也会有如此深情的时候。
......
揽胜到达喇荣寺五明佛学院已经是下午,天空飘起了小雪,寒风灌脸,冷入骨髓。
凌乐乐是被顾以珩抱下车的。
小丫头头疼伴随严重的头晕,有些站立不稳。
但是,即便这样,她还嚷着想要去转坛城。
她曾听人说过,如果将坛城的一二三层全部转完便能驱除疾病,还能实现一个愿望。
顾以珩见她脸色惨白,不同意。
小丫头便撒娇,圈了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男人的脸上。
湿哒哒,黏糊糊的一团。
顾以珩无奈,最后顺了她的意思。
凌乐乐欢天喜地去了。
只可惜体力不支,转了一半便走不动。
顾以珩想要抱她,被小丫头拒绝。
“顾以珩,你就在我身后好了,你抱我,佛祖会怪罪,就不灵了。”
凌乐乐朝他挥手,示意他离自己远点。
坛城周围到处都是穿藏红色僧袍的喇嘛觉姆,他们身形壮硕,凌乐乐与之比起来,娇小得有些可怜。
小丫头穿一身厚重的羽绒服,走不动,最后直接跪在地上匍匐前行。
虽然没有一跪一叩,但是惨白的脸上也写满了虔诚。
她祈求自己不再被疾病缠身,更祈求她和顾以珩能白头偕老,一世长情!
顾以珩跟在凌乐乐的身后,眉眼间的暴戾缓缓浮现,特别是看到凌乐乐因为呼吸不畅大口的喘气时,他的想法是一把火将这里点了。
如此,佛学院没有了,他的小丫头也不用再受苦。
迎面有喇嘛走来轻轻撞到顾以珩的肩。
顾以珩眸色染了寒霜。
喇嘛回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继续诵经。
这人身上杀戮太重,估计无法善终。
……
两小时之后,凌乐乐终于气喘吁吁完成了她的夙愿。
顾以珩见她起身,迅速将她抱到自己怀里。
“先回宾馆休息一下。”
他轻轻替她揉着太阳穴。
凌乐乐虚软地点头。
她现在累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长身玉立,穿一件藏青色羊绒风衣,身姿更显笔挺,往全是藏红色的人堆中一站,特别扎眼。
但是,这里的人们来来往往,并没有任何的闲言碎语,连带着空气中都充满了安宁和祥和。
顾以珩脸色阴郁,与这里格格不入。
在他的心里,不信鬼神,不信上帝。
他唯一的信仰就是他的乐乐。
……
回到宾馆,条件并不好。
也可以说是凌乐乐有生以来住得最差的房间。
不过,小丫头很高兴。
蜷缩在男人怀里任由他给她揉疼得发憷的脑袋。
“顾以珩,明天我要去看天葬。”
这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二。
“太血腥。”
男人还是那句话。
“不要!”
凌乐乐抗议。
顾以珩俯身,无奈地亲吻她的额头:“到时候别害怕。”
……
第二天.
如凌乐乐所愿,顾以珩带她去了天葬台。
在那里,凌乐乐无意间看到一处碑文,大意是:
或长或短的人间岁月,
或苦或甜的喜怒哀乐,
或真或假的朦胧感受,
或幸或哀的今生今世,
就这样毫无意义的虚度。
……
凌乐乐晃荡着脑袋默念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