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缩着脖子,恨不能立刻就隐身了才好。
“若薰,你先退下6。”陈逸斐忽然温声说道。
“……是,奴婢告退。”苏谨晨正竖着耳朵聆听他的一举一动,没想到他竟先打发自己离开,不由一愣,旋即屈膝朝他们行了礼,默默退了出去。
待见到苏谨晨关上房门,陈逸斐的手指仍悠哉地摩挲着茶盏地边缘,半晌,才忽然开口道,“其实这诱饵,也未必一定要是花娘。”
叶离一愣,“大人的意思是?”
“先前也并非没想过从花娘中找合适的人选……但结果总不如意,”他淡然道,“既然如此,倒不如选一个我们更方便掌控的人。”
“您是说——?”
“韩若薰,可当此任。”
“大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叶离连忙说道。
陈逸斐微微诧异,只挑着眉看向叶离。
“凶手屡屡犯案,手段之残忍,心思之缜密,已远超常人想象。属下大胆猜测,恐怕也不能排除江湖人犯案的可能。若薰姑娘一介女流,又久居深闺,岂是这种人的对手?此事……还请大人三思。”
“既是要若薰做饵诱敌,我自然会安排足够的人手护她周全,并非要她以身犯险。”陈逸斐淡然道。“你多虑了。”
“可……”叶离脸红了红,欲言又止。
陈逸斐莫名其妙地等着他继续说。
“大人想是并未见过那婆娑舞,”叶离尴尬地咳了一声,才讪讪道,“属下倒曾在百花居见过一回……此舞起源于西域,最早是从江南兴起,为江南名妓柳绵绵重新编排改良……舞姿……”他顿了顿,想了半天,也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只干巴巴道,“十分的妖娆妩媚。”
陈逸斐心说你抽哪门子风,这时候跟我说什么舞姿不舞姿的,遂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这些都不是问题。韩若薰天资聪颖,便是从头学起,想来也不费吹灰之力。如今本案迫在眉睫,此事也不宜再拖。”
………………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箴言,在苏谨晨身上很快得到了完美的验证。
心惊胆战地伺候了陈逸斐用过晚膳,他忽然屏退了下人,单独把她留了下来。
“我今日跟叶离说的话,你也应该听到了些。”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如今接连有花娘出事,鬼神索命之说叫嚣尘上,官府亟需一个足智多谋的女子协助,把凶犯绳之以法。”
苏谨晨只低着头不敢搭腔。
“我心中已有属意的人选,”他顿了顿,灼灼地看向她,“只是不知道——你如何说?”
苏谨晨心里咯噔一下,只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道,“二少爷救了奴婢的性命,又这般看得起奴婢,照理说,奴婢本该为二少爷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以全节义。可……奴婢天资愚钝,人又不懂得灵活变通,虽则有心,终是无力……只怕到时不但抓不到坏人,反坏了二少爷的大事。”她抿了抿唇,继续道,“再者,奴婢身为陈府下人,若是无故消失……且不提爷如何跟府里众人解释奴婢去向,便是将来,奴婢被人发现出现在妓馆……奴婢落人口实倒也罢了,若是因此坏了二少爷名声,奴婢真就万死难辞其罪了。”
说来说去,一桩桩一件件,竟全是为他考虑。
陈逸斐又好气又好笑,不动声色道,“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事情考虑得这般周全,可见我果真没看错人。”
“……”
见苏谨晨吃瘪,陈逸斐不由心情大好,面色和善真诚地说道,“不过你刚才担心的那些事——你尽管放心,我既然选了你,自然是认准了你有过人之处,这一点你也无需妄自菲薄。至于其他的,叶离会对外说你突然生了疹子,需移至城郊田庄隔离治疗,今天夜里就可以启程。妓馆那里我也已派人知会过,便是你将来登台,也定不会让你以真面目示人,于名声并无任何损伤。”陈逸斐顿了顿,含笑看她,“这样,你总没有无后顾之忧了吧?”
“是。”苏谨晨咬了咬牙,勉强笑道,“还是二少爷想得周到……倒是奴婢多虑了。”
“如此,你可愿意协助官府破获此案,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亡魂讨个公道?”
苏谨晨默默在心里把陈逸斐从头到尾骂了不下百遍,最后垂着眸恭恭敬敬地朝陈逸斐屈膝行礼道,“奴婢全听二少爷差遣。”
………………
第二天一早,也不知从陈府的哪个角落,忽然传出敬自斋有丫头生了疹子的传闻。经各房派人前来确诊,原是陈逸斐身边的大丫头韩若薰突发急症,已于深夜送至他处隔离治疗。此事在陈家引起一阵不小的波动,有忧心忡忡,唯恐陈逸斐也被波及的陈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等人,也有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陈逸然陈逸鸿兄弟。大家就这般瞪大眼睛盯敬自斋几天,直到发现陈逸斐依然如往常一般神采飞扬,并无任何异状,众人这才或如释重负,或心有不甘地把这事掀了过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京城著名教坊百花居,素来是城中富豪乡绅,官宦子弟寻欢作乐,饮酒狎妓的主要场所。可自从半年前百花居头牌舞姬安如梦意外惨死,百花居一时青黄不接,未有能及时挑大梁的姑娘,近来已渐呈萧索之色。
此时的三楼雅间,一身姿袅袅的绝色少女正赤足狂舞——少女舞姿洒脱奔放,随着带有异域风情的乐声尽情地舞动着自己的腰肢,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