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修已经在谭朗的书房中喝着第二壶茶。
他想的理由是来找谭朗说公事,先过去再见机行事。从侯府出来,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借口,虽说见不到安九,只要能探听一二她的消息也好。
故此他先一本正经的跟谭朗说起瑞亲王余孽的事。
只是陆明修不知道,云舒早就跟皇后透了信儿,让她把云阳郡主召进宫一趟,还要她亲自见一见安然。再加上楚天泽“出手相助”,渲染了一下他侄子的“苦情史”,云阳郡主夫妇早就知道陆明修那点儿心思了。
谭朗早在云舒还在潜邸之时,便追随云舒,有从龙之功。他原先是皇后萧瑾娘的人,后来被萧瑾娘推荐给了云舒。到今日他位拜相是迟早的事。
在这样的老狐狸面前,陆明修那点儿小心思根本不够看。
谭朗跟陆明修在一起共事过,他也很喜欢这个气质冷峻、沉默寡言却又有能力有担当的后辈。再加上云阳郡主提了安九和嘉娘的事,谭朗已经派人去江南打探消息,夫妇二人对安九极有好感,自然想着要成全两个人。
今日陆明修来,只见他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袍的陆明修,长身玉立的出现在书房中,谭尚书手中的青花茶盏差点给摔出去。
这还是之前那个冷面神平远侯吗?
说起来云舒分外看重陆明修,栽培他、提携他,未免没有两个人很相似的缘故。云舒还是以定国公三子身份在军中时,便是以冷面孤僻出了名的。
而陆明修长于富贵锦绣之中,家中突生变故,小小的年纪便尝遍人间冷暖,故此他一心要再度让平远侯府起复。他只知埋头奋斗,战场的功绩都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他没少受伤,有一次险些救不回来。
皇上还是在娶了皇后娘娘过门后,脱去了一身的冰冷改了寡言的习惯,性格才变得温和了些,更加的平易近人。
莫非这样性子的人,都得娶了媳妇才能好?
陆明修所为什么来,谭朗心里明镜儿似的。
公事只是借口,早先在皇上的御书房时,他们几人已经商议好了关于出现了瑞亲王余孽的应对之策。
谭朗只想看看陆明修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才能说出他的心声。
书房里服侍的小厮已经上了第二壶茶,陆明修喝了一肚子茶水,谭朗都替他着急了,他还是没把话点透。
再喝下去,谭朗都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了。
“前些日子,是我们护卫不利,让府中的女眷受惊了。”陆明修咬了咬牙,他下定了决心,还装作漫不经心问道:“不知道那位受伤的姑娘,怎么样了?”
这生硬的转折、显然意图不明还强撑着正经的问话,让谭朗惊掉了下巴。
亏得他回京后还总是跟楚天泽待在一起!
“你是说安九姑娘?”谭朗决心不再为难他,照这样下去,恐怕今日陆明修只能再喝一肚子茶水回去了。“她倒没有大碍,如今被芸娘留在府中养伤。”
被留在府中养伤,是行动不便了吗?为何谭朗还说她并无大碍?
陆明修不由急了。
“我带了些药材来,是我的失误,才连累她受伤。”陆明修顾不得掩饰,他忙道:“还请大人代为转交。”
谭朗既是起了撮合的心思,岂会让他就这么回去?
“这个好办。”谭朗从善如流的让人接过了秦风送上的药材,整整一大包袱。他见了不由眉梢一跳,这分量可够足的。便是伤了十个人,也用不到这么多。
他嘱咐了那小厮两句,让他把药材交给云阳郡主。
陆明修暗中松了口气。
今日来目的不说全部达到,起码探听了她的情况,也把药材送出去了。
他正准备告辞,突然听到小厮传信,说是有人求见谭尚书。
他们几个虽说俱是朝中重臣,可分管的事务并不一样。陆明修要避嫌,便趁机要走。
“明修,你先等等,我忙完了有事跟你说。”说罢,谭朗便对小厮道:“你引着侯爷去小花园转转,那里清静。”
陆明修没多想,便拱了拱手,跟着小厮出去了。
他没看到,等他走后,谭尚书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谭尚书把书案上的书卷一推,自己回去找夫人邀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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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修信步走在谭尚书家的小花园中。
sp房的院子,虽然不够气派华丽,倒也别致精巧。
倒不知道谭尚书找他有何事,陆明修一面想着一面走上了抄手游廊,在一片蔷薇花架子下站定,看着盛放蔷薇花,默默的出神。
“姐姐,如果明日我都能背下来,能多吃一把松子糖吗?”陆明修正欲离开时,突然听到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天真娇憨的声音让陆明修不由抬起了头。“就小小的一把好不好?”
只见眼前一块高大的寿山石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眼前的人是谁,不过既然是女眷在,他本能的就像回避开。等他正要离开时,另一道声音响起,他便再也挪不动脚步。
“你个小馋猫,还想着吃糖,把牙齿吃坏了怎么办?”少女温柔的声音比四月的春风更令人心醉,只听她满是宠溺的笑着又道:“那不许再吃窝丝糖了。”
说话的人竟是安九娘。
陆明修理智上知道应该躲避着女眷,又是在私下里,更要顾忌着姑娘们的名声,最好他现在就离开。可是隔着寿山石,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觉得很高兴。
是以一时间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