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仔,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想不起来的事情就别硬去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春节过后你是想和我一起去铜锣湾,还是想留在天水围啊?”
对随贰亓说话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老人,大家都叫他祥叔。随贰亓从海滩上被人捡起后就住到了祥叔的家里养病,要说随贰亓并没有大病,至多是身上有些许擦伤。可是他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他事情竟然全都想不起来了。
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都是一问三不知。唯一能确定的是随贰亓不是港岛人,他不会说粤语也听不懂粤语。祥叔早年间从大陆来港,他回小渔村过春节,正好遇到了落难的随贰亓,这才让随贰亓遇到了终于能沟通的人。
随贰亓在终于了解到这里是港岛,1988年的2月14日,他在海滩上被人捡到。那时他手里有一个白色的球,还有一个石头做的船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的来历。
不过随贰亓并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忘得彻底,祥叔了解到他会讲流利的英文、还会懂一些计算机知识、对一些古代文献都很有研究。一个人就算是没有了记忆,可是生活留在他身上的印记是很难抹去的,随贰亓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说不定是遭了船难才流落到小渔村的。
只是最近没听说附近海域有出船难,那么随贰亓的出现就更加古怪了,说不定里面牵扯到了豪门辛秘为了财产追杀独子之类的故事。
祥叔开玩笑地说了一些不靠谱的猜测,可是眼下去医院也检查过了,人脑最为复杂,医生说随贰亓的大脑受到过撞击,失忆就是后遗症,什么时候才能好真不知道。
然而麻烦的事情还有不少,祥叔已经托警察查过了,随贰亓确实不是港岛人,他说的是普通话可能是从大陆来的,也可能是是海外华裔,但也没有人报过失踪案件。光是凭借一个名字,自己又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怎么帮他找到亲人。
千万别说找大陆警方协助帮忙,如今港岛还没回归,双方之间的沟通还很少,不可能为了一个失忆的人去做那么多的事情。
其实,如果不是随贰亓那张清冷帅气的脸,还有他的气质特别,真说不好是会被当做偷渡的黑户,如今却是往落难贵公子上面靠,可就算从前是贵公子,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这是龙也要盘着了。还好这时警方管理得不算太严,看在祥叔的面子上弄了一个假的身份,能够暂时在港岛落脚,其他的事情也许等到随贰亓记忆恢复的那一天就迎刃而解了。
随贰亓在小渔村呆了大半个月,对于自己失忆一事并没有太过慌张。他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了,但脑子里并非是空空如也,那些所学过的知识都还在。而且每当他摸着大白球的时候总有一种感觉,他只是暂时失忆了,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他会好起来的。不能焦躁,不能急迫,要把这一切看做是特别的历练。
随贰亓摸着大白球时就有了安心感,隐约之中觉得这只看不出材质的球不简单。不过撇开这种说不清的感觉,他当务之急是要学好粤语尽快适应港岛的生活节奏。
能够遇到祥叔这样不计得失帮助他的好心人,已经是一种运气,人不能辜负了生活的善意。“麻烦祥叔了,我想和你一起去铜锣湾。”
这是随贰亓思考后的决定,他留在小渔村做不了捕鱼之类的计活,去到铜锣湾那里说不定能有找到适合的工作。而现在祥叔开了一家香烛店,他之前请的伙计辞职不干了,正好缺人。
“祥叔要是觉得我合适,我能帮你照顾一下店里。”
祥叔笑呵呵地同意了,“这是在好不过了。你往那里一坐,说不好我的算命摊子上还能多来几个客人。”
祥叔还安慰了随贰亓,“等到了我那店里,周围的街坊四邻都还挺好说话的,就说你是我远方表侄子,从大陆来我这里投亲的。我看你学习粤语的速度很快,比我当年厉害多了。虽然发音有些不标准,可已经能进行简单的对话了。我看照你这脑子,等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就算记不起以前,也是能混出个好模样来。”
随贰亓顺着祥叔的话说了下去,“苟富贵,勿相忘。借祥叔的吉言,到时候我不会忘了你的。”
随贰亓听祥叔简单地说了他在港岛的生活经历,祥叔是六十年代初从广粤偷渡到香港来的,这里面当然有很多复杂的原因,那时的生活很苦,却也接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帮忙。如今祥叔捡到随贰亓,有些像是感情转移的意思,帮了随贰亓仿佛就是帮了当年的他自己。
“说不什么忘不忘的,人都有落难的时候,就像我当年来到港岛,那时候才是真的苦日子,也是大家扶持着熬过来了,帮你就算是结个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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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随贰亓带着大白球与船模就入住到了祥叔的小店里。店面在铜锣湾一带,店面不大不小,大概三十坪左右,一前一后两间,前面是铺面,放在各种香烛黄纸还有观音像等等,后面这一间半是库房半是让伙计住的地方。祥叔的家也不远就在马路对街。
“我那房子也就一室户,你不如住在这里还宽敞些。这里卫生间、淋浴的设备都有,就是没厨房。晚上我们一起开火,要是我那天出去做法事,你是想在我家烧,或是外面随便吃都可以。”
祥叔还特意问了,“随仔,你不忌讳这些事情吧?”
随贰亓摇摇头,和蜡烛、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