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直接就朝后倒坐在了雕刻精美的玫瑰椅上,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袁崇焕没想到陛下在派他来朝鲜之前就已经准备了后招,弄得他在此之前都还不知道他自己带去朝鲜的京营官兵中居然潜伏的大都是锦衣卫的卧底。
关键是,这些锦衣卫的卧底一直被他自己倚为心腹。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愚笨,也第一次意识到紫禁城里的那位君王并非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袁崇焕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来,主动地将头上的乌纱帽放在了案桌上,帽檐前的那块明净白玉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拿下!”
沈琏再次喝令了一声。
站在前面的两锦衣卫就朝袁崇焕走了过来,架起袁崇焕的左右臂膀就往外拉。
袁崇焕此时却没作半分的反抗,一直是闷不做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晚风有些微凉,身着飞鱼服的沈琏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披风,然后朝一锦衣卫点了点头。
那锦衣卫紧接着就拍了拍手掌,俄然,就见一辆囚车驶了过来。
囚车很高,组成的柱子都包了一层铁皮,倒在地上的影子犹如铁笼一般,让人看了一眼就不寒而栗。
袁崇焕自觉地走了进去,头一钻过上面的圆孔,一锦衣卫就拿枷锁卡住了他的脖子。
这时候,吴进也走了出来,看了袁崇焕一眼,就问向沈琏:“这里就交给你了,虽说你我一是锦衣卫一是东厂,但大家都是保皇党,誓死效忠陛下的人,所以仁兄得劝你一句,不要学这位老爷。”
“下官明白”,沈琏回了一句,就从怀中取出另一道旨意来:“陛下已钦命我为清河总兵官兼朝鲜正使,从现在起,由本官节制袁部兵马,明白了吗?”
“明白!”
十几个穿着甲衣的锦衣卫齐声应了一声。
而这里,吴进则朝袁崇焕的囚车走来,喝道:“陛下谕旨,着即押解袁崇焕直接到行在听审,不必进京!”
月色如水,广袤无垠的平原上仿如洒了一层银霜,寂静的碧空下除了刚刚解冻的太子河还在汩汩地流着以外,四周听不见半点声音。
倒是,咯吱咯吱的囚车前进的声音分外刺耳,听得袁崇焕很是心烦气躁。
不过,却在这时候,前方打马走在前面带路的两东厂番子突然拔出刀来:“大档头,有人来了!”
“不必慌张,这荒郊野外的,又是临近太子河,鞑子的人不会到这里来,即便是普通流寇也无所谓,敢惹我们东厂的人,他还没这个胆子。”
吴进说了一声,顿时就如鬼魅一般窜上树梢,然后打了个响指道:“继续前进,前方来的是我们自己人。”
前方带路的两锦衣卫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前方果真出现两簪着红缨,穿着鸳鸯战袍的骑兵来:“敢问前面可是东厂的人,我们是东江镇毛总兵的亲兵。”
“正是!鄙人乃御前听令的东厂大档头吴进,久仰你们毛总兵之威名,我们此次来此地办案,还得麻烦你们多多照拂,护送我们安全出关,想必你们总兵大人已经收到了陛下的旨意。”
吴进这一通喊,就见前方出现一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出现在近前,且直接下马朝吴进这边走了来,且单膝朝吴进跪下道:“东江镇总兵毛文龙见过上差,敢问上差,陛下可还安好?”
吴进本以为这毛文龙虽是一介武夫应是粗鄙莽夫一流,不懂规矩才对,却没想到这人一来就不以自己是封疆大吏而自居,而是恭敬的朝自己行了礼,甚至还主动问候起陛下来。
再看一眼囚车里至今还仰头望着天的袁崇焕,且一想到这袁崇焕至始至终就没有问过陛下一句话,吴进对毛文龙的好感自然也多了几分,忙扶起他来:“毛总兵请起,陛下一切都好。”
毛文龙倒是连说几声“那就好”,姿态放得很低,见袁崇焕站在囚车里时,却是不由得一愣,愕然问道:“敢问上差,陛下说缉拿的重犯,就是这位袁崇焕袁正使吗?”
“正是,此人违抗圣上旨意,妄自菲薄,竟然私会汉奸范文程,特奉陛下谕旨将其押回。”
吴进这么一说,毛文龙却是再次朝吴进单膝跪了下来:“上差,请容在下冒昧之举,袁崇焕虽有些跋扈,但近些日子无论是在朝鲜还是在辽北,都为大明为陛下贡献甚大,请陛下三思,不要擅杀大将!”
吴进见此不由得苦笑起来,问道:“毛总兵今晚来此可是应这袁崇焕的设宴邀请,且理由是感谢你上一次在他袁崇焕被鞑子阿巴泰部围住时的解救之恩?”
毛文龙愕然地看向了吴进,他没想到这东厂连这个都知道,也只好点头道:“正是为此事而来。”
“那只怕毛总兵还不知道这位佥都御史兼朝鲜正使袁崇焕早已在宴席四周埋伏好了刀斧手,就等着你赴宴时将你乱刀砍死的事吧?”
吴进这么一问,毛文龙却是一脸惊愕的倒退了几步,且看向了袁崇焕。
“没错,他说的是真的”,袁崇焕说了一句仰天叹了口气,怒吼了起来:“陛下!你为何重用一武夫而不重用我!”
毛文龙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且然后直接朝这南边的方向跪了下来,磕起了头。
吴进见此不由得问道:“毛总兵这是做什么?”
“上差有所不知,下官自知虽然谈不上大奸大恶之徒,但自从开镇东江来,也做了不少缺德事,掳掠过往客商,杀良冒功等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