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峪两侧先是梆子声响,旋即密集的利箭也排头攒射过来,顷刻间便有数百骑官军被射翻坠马之后,邓宗弼与辛从忠惊觉早有强寇兵马埋伏在要隘处突然奇袭,距离前方山谷不远处骤然又嘹亮的牛角号声,邓宗弼、辛从忠二将甚至能够感受到周围的悬崖峭壁也都在微微颤抖着,似是山崩欲来。
很快的不止有沉重的落石疾速坠下,又是一片绷紧弓弦被骤然送开的嗡嗡声响起,顷刻间又有千余支锋利的箭簇从山间两侧激射而出,交织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似暴雨般从天空扎落下去,伴随着震得人耳膜生疼的锐利呼啸声降临下方混乱的官军头上!
“噗噗噗噗噗噗噗!”
就距离邓宗弼不远处有个指挥使慌忙舞刀派来劈头射来的箭雨,可是仍不放有一支利箭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头颅,锋利的箭簇自那指挥使的后脑贯穿而出,鲜红的血液正从箭簇点点滴落,那指挥使的身子也在惊惧狂奔的战马上摇晃了两下,随即直挺挺的从马鞍上栽落坠地!
周围也有无数官兵滚倒在地,歇斯底里的惨嚎起来,他们死死捂住身上中箭的伤口,可是哀声呼叫也不见半点用处,身边惊慌失措的官兵马步军反而慌乱的踩在脚底,很快的那些中箭的官兵反而在己方兵马的人踩马踏之下当即身亡!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恶狠狠的从山谷两侧倾泄下来,猝不及防,而且处于下方山谷的官兵除了一边奔逃一边架起手中的盾牌抵御,也很那无挡住箭雨的袭击。大批军健如同秋收后的麦子一般,大片卧倒在地,滚滚巨石又轻砸了下来,就算是有盾牌护身的官兵也不妨被坠势猛烈的石块被砸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只片刻的功夫,山道间就躺下了近两千具尸体,更加惨烈的是还有许多伤兵倒在血泊之中,只顾哀嚎求救。
现在就连辛从忠也被一支激射而来的利箭划破了额头,头戴的铁盔迸射起火星之后,殷红的血液也正顺着辛从忠的面庞滑落,让他瞧起来不仅气急败坏,眉宇间更透着一股狠戾的狰狞!
而邓宗弼的双目已似快喷出火来,现在他隐约的也意识到那青州两山强寇遮莫就是要以大名府为铒,而刻意要来伏击己方兵马。可是这个招他却不得不中,倘若真要是任由那青州两山强寇攻破大名府城池,河北两路首府遭贼军打破再大肆劫掠一番,留守相公梁世杰再有个好歹......那么他这个已受留守司钧令的沧州兵马都监也如何吃罪得起?
邓宗弼还想到了强寇兵马就是要抓住自己必须火速驰援大名府的命门,在此险要之处早就设好了埋伏,虽然前方山谷出口距离自己只不过约莫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也须率领兵马趁早从此处奔突出去。可是那伙合当千刀万剐的贼厮们施计设伏又怎会只设一半?想必前面山谷口处也早有大批兵马已设好了埋伏吧!?
果不其然,待大批官军直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拼命的往前方山谷口出逃奔过去时,却忽然听见“嗵嗵嗵嗵嗵嗵!”一连串急促且雄浑到似是敲击在人心房上的激烈鼓声正从前方传来!
伴随着激昂急促的战鼓声,大批绿林兵马早就排列成一个个紧密的阵型,并喊着整齐如一的号子声汹涌向前堵在了山谷口处,步兵方阵过后,又有数营马军疾驰而至,穿插在已经列成阵势的步兵方阵之中。手中的马刀长枪已狠紧紧攥紧,胯下骑乘的战马也都打着沉重的鼻响,并蠢蠢欲动的原地仰蹄刨起大块的泥土。看这架势,似乎就要等山谷两侧上方的伏兵再疯狂的攒射几轮,待山谷中遭受重创的官军兵马伤亡殆尽时冲杀一番,还要再大肆收割一轮人命!
邓宗弼又觑见前方敌军密集的步阵探出无数支锋利长枪汇聚成一片冰寒的钢铁森林,一片猎猎旌旗之下又有个强人头领一大群劲骑的拥簇之下出现阵前,他脸上的肌肉也不禁狠狠抽搐了两下。因为那个强寇大头领面戴的那狰狞可怖的獬豸面具上有一对漆黑的双眸透出,虽然距离甚远,邓宗弼隐隐的也能从对方投射而来的目光中察觉到凛然的杀意。
而率部堵截在山谷口前的萧唐眼光冰寒的朝着对面那手持双剑的官将瞪视过去,心说那厮估计便是沧州兵马都监邓宗弼了。
以往萧唐也听过些风闻提及那邓宗弼不止武艺精熟,也是个善于带兵打仗的将才,可是更让绿林道上的人物切齿铭记的却是:比起寻常军州指挥使司中的官将,那邓宗弼以及相邻军州的兵马都监辛从忠两个对待绿林草莽的手段也都格外的狠辣。
到底还是那所谓的荡寇人物......萧唐心中暗念,比起对阵关胜、索超甚至是闻达或者梁世杰等人,无论是因为旧日的人情还是去试图招募那些可为自己所用的豪杰归顺聚义,萧唐用兵部署、吩咐麾下兄弟时也都留了些余地。可是眼前那个与绿林草莽彼此都视为死仇的邓宗弼虽然本事出众,不似寻常那些怠懈庸碌的军中蠢虫,可是此人估计也是那种势必要与自己作对到底的人物,那么萧唐也不打算留任何情面,出手便要置那邓宗弼与辛从忠二人于死地!
何况两军杀伐,除了那种用兵如神的名将与地地道道的蠢猪之间的差别,敌我双方的将官根据战局的走向,以及当时的战况而言每战下来未必就会高低立判。萧唐也很清楚这次他可以让邓宗弼与辛从忠二人陷于险地,可是下次却未必有如此大好良机取他们两个的性命。是以萧唐也早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