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死灰的郭药师又瞧见移剌成身后一众契丹族民中,有个人忽然抬头向自己这边张望过来,那个契丹牧民冷冷一笑,脸上的嘲弄、鄙夷、戏谑之色溢于言表。
而那个人,正是郭药师前段时日接触的那个“辽军探子”。
而对郭药师早已心灰意冷的移剌成,此时看郭药师的眼神也如同正在瞧个死人一般。只见移剌成冷哼一声,旋即向萧唐施礼说道:“狼主,反叛谋乱,前来偷袭的奸厮,都已被尽数杀了,现在就只剩下郭药师这个狗贼!”
郭药师的脸微微抽搐了几下,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还是说道:“移剌成兄弟......”
“住嘴!我没你这个兄弟!”
移剌成冷喝一声打断了郭药师,随即又从怀中探出一张纸帛,并冷笑道:“移剌成,契丹横帐出身,善弓马骑1射,并通晓契丹、汉文。本为辽东一部族头人,却与宋臣萧唐图谋趁东京道内乱,而割据一方意图不轨。此人素怀不臣之心,祸乱一方,辽东诸贼尤他最甚......这些都是你亲笔所写的吧?只恨我移剌成瞎了双眼,竟把你这心肠恶毒的背义小人当做好友!
还好狼主与闻先生有先见之明,前些时日教我统领新投过来的契丹部族扮作官军,让你这厮以为奸计得售,否则我等被你这奸厮出卖,却兀自蒙在鼓里!”
这个时候,郭药师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羞愧之色,而此时董小丑也已率着一彪人马赶至萧唐身侧,他见到了郭药师,更是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这泼贱贼,我与你也算共生同死过,当日你投到我庄中时,我们兄弟也不曾有半点亏负于你。如今你却颠倒着要来害我等与萧唐哥哥,真当将你这狗贼碎割了,再挖心剖腹,瞧瞧你的心肝到底是甚么颜色!”
董小丑骂声未绝,他身后的罗青汉、董仲孙二人又喝令骑手将个汉子狠狠掼摔在地上,郭药师打眼望去,正是他派去向辽军主帅耶律淳通风报信,后来却杳无音信的赵鹤寿。
此时鼻青脸肿、浑身血污的赵鹤寿颤巍巍的抬起头来,他见到郭药师也被保州城其他部旅的兵马团团围住,也情知大势已去,便伏在地上嘶声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个早死!”
这时董小丑又解下腰间悬挂着的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并抛到郭药师的面前,再厉声骂道:“刘舜仁、张令徽这两个狗贼并着城中作乱的腌臜厮也都尽数被我等杀了,看你这狗贼还能如何害人!”
郭药师的身子晃了一晃,险些从马鞍上跌将下身子来,他这时才意识自己真的已成了孤家寡人。眼前将他拦截住的众多头领中,有不少还曾是与他闲时把酒言欢,战时相互扶持的益友知交。可是郭药师很清楚自己是甚么人,似移剌成、董小丑等人又是何等性情,所以在郭药师决定为了名望官爵而背反萧唐时,他便十分干脆的选择了出卖这些他昔日的旧友。
可是郭药师现在才发现自己苦把功名恋,如今却落得个这般下场。萧唐冷漠的眼神,还有移剌成、董小丑等人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忿意,还要在场其他头领对他鄙夷轻蔑的态度......就像是无数支锋利的小刀,狠狠地刺在郭药师的心上。
羞恼、忿恨、怨毒等强烈的情感交织在一处,就似团猛烈的邪火将郭药师最后一丝理智烧成灰烬,他忽然癫狂的大笑起来,并歇斯底里的大骂道:“好啊!来啊!我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我是出卖亲友的奸厮!你们各个都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那便来杀我啊!!
甚么江湖道义,甚么绿林义气,我入你祖宗十八辈!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大丈夫生当大权在握,死后亦当留名青史!就算不能流芳百世,又何惧留下千秋骂名!?老子只是一个不慎,着了你萧唐的道,可就算能重新来过,老子一样要先杀了你这厮,来换取我一生功名利禄、荣华富贵!”
你郭药师本来应该是辽之余孽、宋之厉阶、金之功臣。以一臣之身经历三国的祸福,也的确是在史书上留了名号......
萧唐心中念罢,随即又摇了摇头,对郭药师说道:“可惜你现在死在此处,还会记得你郭药师名头的人,只会对你千般鄙夷、万般藐视。似你这种为了权势地位而反复无常的小人,在史书上却也再不会记载你的生平事迹,还能想得起你所作所为的人,只会唾骂你、厌恶你,直到再过个几年,当我们也都不愿再痛骂你这个人时,也就是你身与名俱灭之日,就如同你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一般。”
萧唐的话语轻飘飘的传进耳中,郭药师却似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浑身一震,他的五官渐渐扭曲起来,突然又厉声嚎叫一声,并绰起手中长枪直奔着萧唐冲杀过来!
眼见郭药师似发了疯一般突然发难,移剌成、董小丑等人纷纷擎出兵刃,正要驾马挡在萧唐身前。而萧唐手臂一挥,随即双腿用力一挟马腹,胯下战马一声长嘶甩开蹄子来,也向郭药师疾驰而去!
郭药师的表情愈发狰狞扭曲,挺起手中长枪就奔着萧唐的心窝狠狠刺去!蓦的一道寒光炫起,萧唐手中锋刃冰寒的钢刀也已然劈空斩过。
“噗!”
已像是发了失心疯的郭药师只想一枪将萧唐捅翻坠马,枪势也丝毫不知回护格挡。在他与萧唐驾马错身而过的刹那间,郭药师都没有察觉到一抹血红在脖颈上慢慢延伸,沁起的鲜血已经将他半具身子给染红。
当双目赤红的郭药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