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眼前这个红面后生,待后面那两人赶上前来觑清了是萧唐、燕青后也立刻翻身下马,上前纳拜,其中又有个后生道:“集镇得了萧大哥传来的书信,小弟等人听闻恁前来悼念恩师,苦候久矣,集镇内众人也望得哥哥眼穿,只盼能早日相见。僧道为恩师做功果道场罢了,我等灵前举哀段时日,心中也是烦闷,今日帮衬萧义哥哥去大名府勾当,方要赶回集镇去,却不想在此与哥哥重逢!” 当这三个后生凑到一处之后,萧唐的脑中才浮现出了三个调皮捣蛋的顽童形象,再听那后生说罢,萧唐这才惊异道:“张显?汤怀?王贵?” 生得红面赤脸的王贵站起身来,苦笑说道:“都说贵人多忘事,哥哥不会是连我们哥仨个都忘却了吧?” 萧唐这才想到自己算是错过了岳飞、王贵等兄弟四人身体涨得最快的年纪,此时也都过了束发为髻的岁数,加上多年不见,一时间自然也有些认不得。 “倒也是时光荏苒,你们兄弟几人如今已都是朝气风发的年纪,我确实是有些不敢相认了......” 萧唐也是感然叹罢,旋即又道:“在此恰巧与你们三个重逢也好,我等在此略作歇息,正好叙旧。” 王贵听罢便道:“既恁的,哥哥且歇,小弟这便回去知会一声,好教集镇内的管事知晓。” 疾声说罢,性急的王贵也不待萧唐回话,便立刻又踩镫翻身,旋即催马拨喇喇的直往萧家集的方向赶去。 萧唐见那王贵风风火火的性子,他与燕青对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便和张显、汤怀进了酒肆里先寻了几个座头,趁着店中小儿又将几碟熟菜铺上桌案的时候,萧唐又与张显、汤怀细说起这些年萧家集中的大小事宜。 好歹在萧唐与燕青从东京汴梁一路北行的途中,如今为周侗建立斋醮、送丧埋殡等后事都已罢了,虽然萧家集中众人悲恸,现在心境也平复下来不少。可是岳飞不但义父身故,现在亲生父亲也染病卧床,听张显、汤怀二人说及岳飞不但在青松坡那边周侗坟边搭了芦棚在内守墓,每日粗衣粝食、清汤寡水不说,还要两头奔走,与岳母照料卧床的父亲,本来打熬出来的强筋健骨也瘦弱下来许多,说道此事的时候张显、汤怀也不由得都为他们的结义兄长担心忧愁。 萧唐听罢默然颔首,心中念道岳飞平素就恪行慎言,于忠义孝道等大事更不会有丝毫含糊,又是与自己极是感激崇敬的恩师义父天人永隔,就算身边长辈、兄弟、挚友为他担心,可是这段时期也不便劝慰他,似王贵、汤怀、张显等身边的结义弟兄也只得陪伴照拂,不至教他再出了甚么闪失。 一番言语下来,萧唐也发现张显、汤怀现在的言谈举止,再也瞧不出他们两人当年在内黄县麒麟村那般上窜下跳、顽皮淘气的顽童脾气。毕竟已经不是孩提的年纪,他们二人持重拘礼了许多。似乎也就只有王贵冒失莽撞的性情,还有几分那时捣蛋调皮小霸王的模样......而孩提时本来就年少老成的岳飞,现在想必也是更加沉稳内敛了吧? 再做叙话萧唐也知王贵、汤怀、张显也蒙周侗尽心指教,被点拨得各自领悟大刀、钩镰枪、长枪的奥妙处,从新学到十分精熟,论弓马的本事现在也足以独当一面。王贵等人闲常也曾与萧家集中武艺最为奢遮的卞祥切磋较量,虽然三人联手仍不是那赛公明的对手,可是好歹能抵挡下数十合,也足以在军中参个武职官将。 只是再往下讲,话题多半离不开周侗的逝世,萧唐、燕青与张显、汤怀愈说心中愈是沉重,也没甚么用膳的胃口,只做疗饥解饿,待连日奔波的马匹被喂饱草料,又略作歇息之后众人便又启程上路,也往萧家集的方向赶去。 山影深沉,槐阴渐没,萧唐等一众人已经行至最初的家园,经过他多年精心打理也是楼榭林立,远比闲常庄镇热闹繁华的萧家集南面道口。萧唐又见王贵也与一拨人急忙赶出集镇前来迎接,只是诸如卞祥、萧义、杨林、石勇等兄弟不知自家哥哥的具体归期,每日还各有差事需要打理,是以与王贵奔出集镇前来相迎的,除了王员外、张员外、汤员外等人之外,竟然还有个怀中抱着婴孩,萧唐瞧着也甚是面生的少1妇。 只是这女子虽然发髻衣装尽做妇人打扮,年纪却只也不过似十四五岁大小,看来也是按宋时习俗出嫁得极早的女子。她生得也还有几分姿色,而萧唐也能确定先前与她并不曾见过。可是那妇人经王贵指点,却赶忙匆匆走上前来,对着萧唐便盈盈下拜道:“大伯哥万福,奴家也知大伯哥是我家相公命中贵人,托恁的福分才得以举家迁到这萧家集中衣食不愁,奴家也是感恩大伯哥恩德,今日终于能当年以表感激。” 这都哪跟哪啊? 不止是萧唐,就连身旁一向精明伶俐的燕青也被闹得一头雾水,本来萧唐还以为这少妇是王贵、张显、汤怀家中搬至萧家集来的亲族旁支,可是这少妇却当面直呼自己做大伯哥,前番一时间没认出已经是少壮年纪的王贵倒还罢了,可是萧唐心说也没听闻卞祥、杨林等兄弟近年成婚的消息,那么这个待自己极是殷勤的“弟妹”,到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虽然心中十分纳闷,可是眼前这女子十分殷切,萧唐也不好失了礼数,他也立刻翻身下马,上前双手虚托,又趁着还礼的功夫觑见那妇人手中怀抱的婴孩似还未满周岁大小,可是生得虎头虎脑,比起小萧赟生得更为壮健憨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