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嘎的一阵沉闷的摩擦声响起,单间囚牢的铁门缓缓被拉开,萧唐随即就与麾下几个头领疾步赶了进来,而张荣紧随着萧唐前脚后脚,也赶入关押刘法的牢房之内。
攻打牢城营的战事并不算如何惨烈,甚至还能说十分顺利轻松,萧唐自然也不会教张荣有甚么闪失。而张荣也不甘心一直受诸位哥哥的庇护,他在牢城寨子里亲自冲杀了阵,又有阮小七、顾大嫂、孙新、解氏兄弟、邹氏叔侄等水军步军的头领在周围策应厮杀,也教张荣亲手杀得三个差役,以他现在的身手来说虽然尚需磨练,可是在这等规模的战事中自保也已是不成问题。
而张荣随着萧唐走进囚牢中后,瞧见面前那个满身血污、伤痕累累的汉子心中也不由一震。随着阮氏三雄、张顺等水军头领由密州发船走海路至登州地界与萧唐会师之前,张荣就已知道此番萧唐哥哥要攻打沙门岛牢城营,就是为了救下被权奸构陷的军中宿将。现在当张荣亲眼目睹明明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刘法吃构陷冤案,遭朝廷降罪,如今竟然被残暴的官门恶吏折磨成恁般模样,心中震撼的同时,一股强烈的激愤之情也是油然而生。
原来血气方刚的张荣愿意追随着阮小七,一并与萧唐共聚大义做锄奸扶弱的勾当,多是因为身为血性少年的他对于心中那片热血江湖的一片向往。而现在的张荣,也渐渐的能够体会到一些萧唐扶持绿林义军的用意与目的,不止要在江湖中畅意快活,同时聚义的一众兄弟也都有种不同于寻常绿林草莽的责任,虽然会感觉到心头有些沉甸甸的,可是在心中涌出的却是另一种舍我其谁的豪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被铁叶盘头枷给锁住的刘法此时缓缓睁开双眼,又慢慢的抬起头来,他的目光立刻与萧唐对视在了一处。
只过了片刻,刘法便张口问道:“方才我听牢狱外喧哗,心道遮莫真有人敢来攻打牢城营。看来你们是在绿林中打踅的强人,休说如今时节,上朔数代我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哪处强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劫这沙门岛的牢城营寨......聚众造访,倒也都是悍不畏死的,却不知你们......又为何前来攻打此处牢城?”
萧唐眼见刘法浑身上下皮开肉绽,头发与胡须被血糊在一块,双肩的位置也都渗着殷红的血迹,就连前些时日已快将养好的双腿此时又已扭曲变形......心中蓦的十分愤慨与悲戚,萧唐也只得强压住心头燃起的怒火,喟然叹道:“实不相瞒,刘经略,我等兄弟却正是为了搭救你而来。”
刘法闻言一怔,萧唐对他所知甚详,可是虽然刘法与官面上的萧唐感情交厚,却浑然不知萧唐在绿林中的另一层身份。何况他是西北边庭出身的行伍军将,与山东、河北地界路途遥远,兼之刘法学成些本事后便一直在军中征战,对江湖绿林中的诸般事宜所知并不多,自然也不晓得萧唐以“全羽”之名统领诸多山寨等众兄弟的底细。
是以听萧唐如此说罢,刘法顿时心生警觉,他费力的保持着头颅不低垂下去,直直凝视着遮住萧唐面庞的獬豸面具,又警惕的说道:“好你个绿林强人,遮莫是生了泼天大胆!权因我是禁军将帅,便要拿住我显你的本事?还是要向朝廷要挟?”
萧唐摇了摇头,又叹道:“方今时节若论名将,必以刘经略为首,恁成名于宋夏国战,身经百战而被赞作天生神将,经略虽不知我统管下几座山寨所做的勾当,我等绝不会做半点加害忠臣烈士的歹事,倘若趁着刘经略落难加害,只会教我们兄弟遭世人唾骂......再者刘经略,如今恁已落到恁般境地,我拿住经略向朝廷要挟,又能图得甚么?”
刘法闻言一怔,心中忽的涌起一股悲怆之情,想来自己也是国之干将,如今已被奸佞宵小害到这般惨状,如今却反而沦落到要一个绿林强人头子来慕名搭救?
又是惨然一笑,刘法长叹口气,向萧唐问道:“这位好汉面戴那獬豸面具,也倒是副好卖相,却不知又当如何称呼?”
虽说明明是旧识重逢,萧唐就算遮住了面庞,他的声音、谈吐、身形与举手投足的习惯难免会让那些不知他双层身份底细的人会感到有些熟悉,可是萧唐也早就习惯了在带上面具后换一种语调言谈,何况当他与“全羽”的身份去见那些故识旧友,那些人大多经历磨难而心境最为惘怅愤慨,自然也觑不出甚么端倪,是以萧唐便又一俯身打拱,说道:“不敢劳烦刘经略动问,在下是京东青州二龙山、清风山乃至京西、两浙路治下绿林间数座山寨共主全羽,蒙道上好汉抬举唤我做铁面獬豸。听知刘经略因宋夏战事遭童贯那阉贼迫害,迭配充军岛,我等兄弟自知权奸害人必要将歹事做绝,又知沙门岛恁般凶恶的去处吃人不吐骨头,便商议定了前来登岛劫牢。”
刘法虽然生受酷刑折磨,可是他性情刚毅顽强,眼下也没到神志不清的程度,他听萧唐说罢登时发觉有些不对劲。这个山东地界的强人头领,与西陲边庭千里之遥,就算是听过些风闻传言,他又怎会断定自己便一定就是受童贯陷害的?遮莫此人与西军部曲中的将士,还有着甚么干系?
官匪不一路,这个铁面獬豸全羽全冒着风险要来搭救我的性命,他到底又有甚么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按萧唐吩咐,与竺敬率领所部人马在海岸附近游哨的天波营主将杨志踱进牢房,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