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古怪的风声,徐行和汪月林同时望向离他们最近的那扇窗子,只见那面磨砂玻璃外面,立着一个人影,还容不得他们思考是谁,玻璃突然整个碎裂开了,它是被汪乾最爱的那颗苹果树盆景砸碎的。现如今,它上面那些小巧玲珑的白色花朵早已被揪掉了,只剩下一颗光秃秃的树干连着虬曲的树根横躺在地板上。
“你是……林声?”汪月林看着窗外那个人影,失声叫了出来。
只是一瞬间,林声已经到了屋内,见状徐行赶紧将汪月林护在身后,从掌心中幻化出天遁剑,手握剑柄直指林声。
“徐行,你这么护着他,是怕他落得和余半山一样的下场吗?”对面传来一声嗤笑。
“你用不着拿师傅来激我,说吧,你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如果是想找我报仇,你大可不必等到这个时候才动手。”
林声慢慢的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将它在徐行眼前晃了晃,“我当然是为了它,五雷令,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世间再没人可以操控它了吗?”他慢慢的朝前走了一步,眼睛瞟向徐行身后的汪月林,“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从未忘记过熙儿吧?”
汪月林拄着拐杖的手不住地哆嗦着,“当然忘不了,他是小乾唯一的骨肉,但是我心里也明白,他落到你的手上,应该也是没命了吧。”
“不,他还活着。”林声不动声色的说出这几个字。
这句话犹如一个响雷砸在汪月林头上,把他惊得久久无法言语。“他……现在在哪里?”过了许久,他勉强从嘴里硬挤出这几个字。
林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突然转向徐行,“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应天山的吗?三十年前,为了一个赌注,我把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放在观云殿前,余半山见他可怜,于是将他抱回观里抚养成人,而那个婴孩,就是你。”
徐行的胳膊被一双苍老却有力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汪月林看着他,手慢慢的抚上了那张熟悉的面庞,怪不得,他第一次见到徐行时就觉得这个年轻人亲切可近,原来,他竟是自己寻觅了三十年的孙儿。
徐行却不似汪月林这般激动,他冲老人轻轻的点点头,将他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复而转向林声,“我已经知道了,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自己是这世上唯一可以掌控五雷令的人,所以你定会来找我。”
林声的脸色陡然一凛,声音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突然望向身后,现餐桌旁边的那座两米多高的雕塑后面闪出了一个人影。“吴汐?”
“我曾听大巫说过,由于你嗜杀成性,所以在三十年前被余半山逐出师门,连天遁剑也被他收了回去,也就是在当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将一个婴儿放在观云殿前,那个婴儿就是徐行。所以当汪老说出他的孙儿在三十年前被你掳走时,我就想到徐行应该就是那个孩子,我料定你不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才到手的五雷令,所以才假意离开,只为将你引出来。”
林声定睛看着面前的三人,过了很久,突然仰头出一阵凄厉的笑声,“很好,看来今天我是逃不掉了,以一敌二,我没有半点胜算。你们两个应该恨透我了吧,弑父杀母之仇,屠师之恨,用我这一条命来偿也算是不亏,不过,”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掉了,“就连这个机会,我都不会给你们的。”
话落,他就在吴汐和徐行的惊呼声中将那柄权杖用力扎向自己的肚子,登时就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扎碎了。
鲜血在大理石地板上汇聚成晶亮的一滩液体,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出吴汐的影子,突然,她眼前的自己变得模糊起来,一个又一个的画面争先恐后的窜入她的脑中。
滚滚洪流中,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被两个看起来是他父母的人合力托举到一棵大树上,他攀在树干上,拼命朝洪水中的两人呼喊着,“爸爸,妈妈,快上来。”男人和女人抱紧树干,眼看就要爬到树上了,可是突然,充斥着泥沙的河水中,伸出了一颗脑袋,那颗脑袋的下面,是一截粗壮的蛇身。那怪物只用了一秒钟,就将男人和女人尽数吞入腹中,它吐着信子慢慢的探向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的小男孩时,被一把黑色的闪着金光的尺子挡了下来。
画面忽然一黑,紧接着,吴汐看到了林声和余半山站在一座大殿里面,余半山用刚才的那把天蓬尺狠狠的砸在林声的胸口上,“也许是我的错,让你从小跟着我斩妖除魔,所以才养成你现在冷血弑杀的性格,以至于为了达到目的连你自己的同胞都可以杀害。”
“师傅,”林声轻轻的擦掉嘴角的血痕,“我错了吗?难道你指望我这个被老天抛弃的人还能有一颗赤子之心吗?不如我们打个赌,找个和我命运相同的人,看看他能否长出一副菩萨心肠。”他说完,就将天遁剑从掌心幻化出来,狠狠的掷在余半山的前面。
吴汐的脑袋像要爆炸了似的,恍惚间她看到一颗银色的光球从林声的体内飘了出来,缓缓的朝徐行手中的玉扳指移去。可就在它经过她身边时,又一个画面劈天盖地般降临到她的脑海中。
汪晨坐在一张大床边,给满身伤痕的林声一勺一勺的喂着汤药。
“为什么要救我?”
“废话,当然是看上你了,被本小姐看上的人,是绝对逃不掉的,除非哪天我死了。”
“当真?”
“当真。”
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