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会在继续。
所谓茶会,其实不过是一群文人在一起互相吹捧,然后等待别人吹捧自己,这样一来二去的,你也爽了我也爽了,大家都爽了,其乐融融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既然要参加茶会就必须要认可这个规则,方桦也不例外。
只不过方桦觉得自己是属于内向的这样一个人,所以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找其他人跟他说你的学问真好之类的这样屁话,而且得益于他四首诗词的效果,他不去找别人,别人会找上门来。
“方学子,方学子,久仰大名啊,小小年纪却出口成诗,日后必有高就啊,来,为兄以茶敬你一杯。”这是一位看起来跟方父差不多大年龄的周童生,一口一个学子,说起久仰这样的词来一点都不脸红。
他不脸红方桦都替他脸红,明明都可以叫他叔叔的年龄偏偏还为兄为兄的自称,真是以为自己很年轻一样,还对着方桦说久仰久仰,方桦脸上都有些僵,特么今天第一次见面,以前他也没有干什么,久仰哥屁啊。
不过方桦倒也没有拆穿他,所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方桦也是挤出笑脸来,端起他的茶杯和这位周童生碰了一下,然后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子这点墨水也就够四首诗词了,要是让小子继续下去,恐怕就露馅了。”
“哈哈,方学子何必自谦,你的表现为兄都看在眼里,实在是让为兄惊叹啊,想当初为兄也是从方学子这个年龄开始启蒙学,如今数十载过去了,却只是一个童生,唉,心有不甘啊。”周童生说的痛心疾首,一脸悲伤。
说的好像他这样的人只当一个童生那简直就是没眼光,应该把他这样的人调为举子才妥当一样,还心有不甘,怨妇一样只会埋怨老天,这个时候作为一个合格的茶会上文人,此刻应该是附和他,然后安慰安慰他,再夸他几句,说一些再过几年必定高中这样的废话来让他爽一点,周童生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在他说完后就一直等着方桦快来安慰他,毕竟之前几句都是他在吹捧方桦,如今礼尚往来也应该方桦吹捧他了。
不过方桦从来不走寻常路,你夸我我夸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况且两人之间本来就不熟好不好,根本就没有听过他作的诗也没有看过他写的文章,就这样冒失失的夸人家学问不错这样的话真的好么?对得起良心么?对得起节操么?
所以方桦拒绝了这种想法,在周童生一脸冀望的眼神中,只是脸上开始皱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
周童生一愣,这呵呵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又开始痛心疾首:“为兄苦读圣人书数十载,不敢说可以全部领悟圣人大道,但是却也摸到了一点头绪,方学子你说,我这样的学问却只能考上一个童生,这难道不是朝廷的不幸吗?!”
这次说的明显多了,感情说了白天就是埋怨朝廷,自视清高觉得自己完全是可以考取更高功名的人,没有考上并不能怪他应该怪朝廷而已,眼神再一次冀望了过来,那眼神分明就是再说快来吹捧我,快来吹捧我~
只不过方桦根本不为所动,脸上的皮笑肉不笑没有消失,依旧是咧开嘴:“呵呵……”
周童生嘴角抽搐了好几次,看着方桦那俊美脸上的憨笑,只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恨极了这该死的呵呵!
拂袖而去,周童生满怀着一肚子火拂袖而去,甚至懒得在跟方桦多说一句话,就这样直接脸色铁青的离开,好好的一场茶会,居然还有方桦这样的异类存在,真是伤透了他周童生的心,该得到的安慰没有得到,反倒是得到了两声充满讽刺意味的……呵呵。
反倒是方桦充满了遗憾,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还没有听够别人夸他呢,就这么离开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吧,至少在夸他几句再走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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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在渐渐暗了下去,方桦跟陈原广,文一涛还有朱金钱三人打了一个招呼后就悄然离开了那里。
至于夏秀才,方桦不敢跟他告辞,生怕到时候又被他一只手拉过去,然后又是一阵闲聊,随意的一耽误估计就是好几个时辰,所以方桦选择悄悄的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离开。
走在庆阳县城的街道上,方桦慢悠悠的看着四周风景,不管看到谁脸上都会保持憨笑,有时会顺手从路边小摊上拿点零食,人家看他年轻又憨实,倒也没有收钱,笑骂了一句就催方桦滚蛋。
方桦乐呵的憨笑后屁颠跑开,走在回家的路上却突然在街道上碰到了一个熟人,来越看越熟悉,不由得追了上去,打了个招呼:“陆大哥,好久不见啊。”
方桦遇到的人的确是个熟人,也就是济仁堂的大夫陆柯仁,几年前还曾因为刚刚当上大夫不小心抓错了药,后来因为方桦的原因这才这才又从大夫变回了学徒,只不过如今几年过去了,陆柯仁早已经又从学徒变成了大夫了。
陆柯仁也看到了方桦,脸上露出了淡淡微笑,几年的时间里方桦早已经和济仁堂的大夫更加的熟悉了,陆柯仁与方桦的关系早已经冰释前嫌,当初也算的上是不打不相识了。
陆大夫伸手就是摸了摸方桦脑袋,笑了起来,也没有客气,朝着方桦胸口就是锤了一下,笑道:“是小桦啊,长大了啊,翅膀硬了啊,这都有几个月没来济仁堂了吧,师傅他老人家这几天还在惦记你呢,没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