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再睡着,但听得山鸟啼鸣,不觉已是清晨。
我与唐僧走出茅屋,沙僧便收回变法。
大家又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便开始上路。
由于四季山中妖怪并未死尽,我的元气还未全数恢复,沙僧依然不敢与赤炎怪和黑沙怪正面交锋,因此我们只有选择退出山路,避开四季山绕道而行。
刚走出几里路,唐僧就开始喊脚痛了。他突然灵机一动,对沙僧道:“悟净,要不你变作一匹马来载为师吧,好吗?”
沙僧摇头道:“师父,我实在爱莫能助啊,如果我变成了马,谁来挑行李呢?”
唐僧一眼往我瞧来,我立刻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唐僧才没狠下心要我挑行李。
无可奈何,唐僧只能拄着锡杖当拐杖使,继续一边埋怨一边前行了。
行得半日,我们到了一绿水河边,此河不算宽,两岸相距只三十来丈。
河畔上有杏儿、杨柳相依,却不见有人家落户。
河面上本有一座木桥横跨的,但可能因为时代久远、无人修葺,桥身已从中坍塌。
望着断桥,唐僧愁眉道:“桥已断,此河怎渡啊?”
沙僧道:“河面不宽,一跃便能到对岸。”
唐僧道:“你虽能跃得过,我却万万不能。”
沙僧道:“我背着你跃过去便是。”
唐僧摇头道:“如此更是万万不可,我从长安出发前,菩萨再三叮嘱,西天路上我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行,不可依靠徒儿们的法力偷取捷径。”
沙僧问:“之前有妖怪把你捉去时,飞过的那些路程,算不算是偷取捷径呢?”
唐僧道:“那是迫不得已的,当然不算。”
沙僧突然变得异常兴奋,道:“太好了!太好了!”
唐僧不解道:“好在何处?”
沙僧道:“我们马上就能到达西天了,你说好不好?”
唐僧更是迷惑:“西天路远,我们还未走出一半路程哩。”
沙僧道:“只需我驾云去到灵山附近,寻得一只妖怪,求那只妖怪到此处把师父你捉去灵山,然后我和大师兄再去灵山把你救出,这样我们就能到达西天了!”
此时我也不禁拍掌称是,同时奇怪怎么沙僧的脑袋突然变得这么好使。
可是唐僧依然摇头道:“这样还是行不通,这样还是偷取捷径。”
沙僧不满道:“不是说被妖怪捉去属于迫不得已吗?”
唐僧道:“你求妖怪来捉我,那就是故意为之。”
我和沙僧都好生失望,同时还真盼望能从西天跑来一只妖怪把唐僧捉去。
此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歌声:
“河里的水,是天上的泪。
饮着河里的水,喝着神仙的泪。
只道世上凡人多烦恼,不知天上神仙也忧愁。
忧愁红了眼,忧愁老了脸,忧愁只因千年万年难相见。
河里的水,河里的泪,饮着喝着不觉心儿醉!
……”
我们向歌声走去,见破桥旁的一棵杨柳下坐着一个中年汉子,之前因为有枝叶遮挡所以我们才没留意到他。
汉子戴一顶青竹斗笠,披一件陈黄蓑衣,他身前河滩上还搁着一只窄小木舟,看样子他应该是个艄公。
艄公一边唱歌,手中还轻轻摇着一根柳枝。他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似乎并未察觉我们已经走近。
我走到艄公身后,大吼道:“嘿!船家!”
艄公止住歌声,回过头来,见到我和沙僧的相貌竟没半点慌张,淡定道:“你刚才喊的可是我?”
我指着滩上的木舟,道:“是的,难道那船不是你的吗?”
艄公道:“船是我的。”
我问:“你可渡人?”
艄公道:“人是渡的,但不渡妖怪。”
我道:“我不是妖怪,我是和尚。”
艄公依然摇头道:“和尚也不渡。”
我扬扬耳朵,怒道:“和尚难道不是人?”
艄公道:“和尚虽是人,但只会向人施舍,身上从来不带银两。”
我道:“和尚向人施舍有何不对?”
艄公道:“手脚不残,正值壮年,却无所作为、求人施舍,你说对不对?”
我道:“谁说和尚无所作为?和尚天天都念经的。”
艄公冷笑道:“念经?难道你真的以为念经能帮得到人?”
这时唐僧忍不住反驳道:“谁说念经帮不到人?”
艄公反问:“念经如何帮人?”
唐僧道:“念经能帮人排忧解难,度亡人至极乐之地。”
艄公大笑道:“排忧解难?哈哈……前面就只是一条小小的河你都过不去,你连自己都帮不了,还敢说帮人排忧解难?脸红不脸红?”
“你……”唐僧真的气得一脸通红了。
其实我一直对佛经的实用性持着怀疑的态度,所以觉得艄公的话也有些道理,但又不好意思拆唐僧的台,便道:“师父莫要跟这捞鬼辩了,他无非就是看扁咱们当和尚的没钱,却不知我们偏偏是天下最富的和尚!”
说话的同时,我从腰间掏出一锭大银子,在艄公面前晃了几下。
艄公看到银子,立即笑逐颜开,丢了柳枝,站起来躬身道:“三位大师真要坐船?”
我冷哼一声道:“坐船就是坐船,还有真的假的?”
艄公往河边指去,道:“这河名作‘伤心河’,只有伤心之人才可渡,若是新逢喜事的人,到了河中央时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