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下肚,赵无忧便觉得腑脏里如火燃烧,她的呼吸都变得微促起来。
皇帝借着朦胧的酒意去看身边的赵无忧,“赵爱卿这是怎么了?”
赵无忧勉强一笑,话语间略显有气无力,“回皇上的话,只是有些醉了罢。”
一旁,皇后笑得有些暧昧不清,“皇上,您瞧着赵大人,在朝堂上可谓是兢兢业业,能一人独挑大梁。可到了这酒席间,怎么一杯酒就扛不住了呢?皇上,这赵大人一定是推诿,不肯喝。”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微臣岂敢推诿皇上,微臣实在是”赵无忧深吸一口气,瞧着皇后娘娘递来的那杯酒。眸色微冷。
皇后笑道,“皇上敬了赵大人一杯酒,那本宫也该敬赵大人一杯才是。赵大人,肯不肯赏脸呢?”
当着皇帝的面,赵无忧不断咳嗽着,面颊泛着异样的潮红。当即端起了杯盏,“臣是皇上的臣子,皇后娘娘身为国母,臣自当先干为敬。”
其实这杯酒,皇帝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赵无忧咳得这般厉害,脸色着实不太好。
赵无忧当着皇帝的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皇帝的脸色也跟着不太好,扭头便狠狠剜了皇后一眼。皇后是真的没想到,赵无忧会这么爽快,方才不还是推脱一番吗?
转念一想,便知道是赵无忧给自己的一个教训。
瞧瞧皇帝的眼神便能明白,皇帝此刻对自己的愤怒。后宫不得干政。她虽然贵为皇后,却当着皇帝的面,如此对待皇帝的宠臣,难免……
“赵爱卿觉得如何?”皇帝关慰。
赵无忧摆摆手,一张脸乍红乍白得厉害,“臣并无大碍。皇上放心就是。”身上一个战栗,脊背上微微渗出了薄汗。
风一吹,这酒劲紧跟着上来。
穆百里不紧不慢的上前,长身如玉站在赵无忧跟前。
赵无忧抬头望着他,确切的说,是盯着他手中的杯盏。穆百里这人必定是不怀好意的,所以此刻他只会落井下石,而不是施以援手。
“皇上,赵大人与臣在云华州,同舟共济治理瘟疫,臣一直没能跟赵大人把酒言欢。如今趁着皇上也在,臣想着外头的流言蜚语,说臣与赵大人惯来不睦,臣敬赵大人一杯,以散外头的流言蜚语,以正起名,不知皇上以为如何?”穆百里毕恭毕敬。
皇帝点点头,“这倒是”回眸望着赵无忧,“赵爱卿以为呢?”
赵无忧勉力撑起身子,徐徐站了起来。男人喝的酒,惯来酒劲醇厚,所以她从来不沾,只喝云筝酿的梨花酒。然则现在已经两杯酒下肚,再来一杯。怕是有些扛不住。
且看现在,她便已经摇摇欲坠。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端起杯盏的时候,笑得何其凉薄,“既然是千岁爷的美意,我岂能不知好歹。”她面颊泛着迷人的绯红。可唇瓣却泛着少许苍白,一双眼眸带着冰冷之意。
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赵无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当即跌坐回位。
皇帝慌忙扶了赵无忧一把,“赵爱卿没事吧?”
赵无忧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东西有些漂浮,理智倒还是清晰的,就是觉得身子有些不听使唤。这大概是醉酒的缘故,她这辈子还没真正的醉过一次。这半熏半醉的滋味,也说不上难受,只是有些恍恍惚惚。
“多谢皇上!”赵无忧慌忙抽回手,躬身行礼。
皇帝微微一愣。这赵无忧的手怎么这样柔软?冰冰凉凉的触感,竟比后宫那些妃嫔的手,都要来得舒服。借着微光,借着酒劲,皇帝眯起眼睛仔细瞧着。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自己平素里有多忽视了周遭的美景。
一双手滑如凝脂,白若羊脂白玉。
赵无忧扶额,许是真的醉了,晕晕乎乎的只是犯困。她不再理会所有人,坐在皇帝身边阖眼歇着。耳边嘈杂不息,吵得她有些脑仁疼。她皱眉阖眼。腹内灼热,只觉得浑身都软绵绵的,好像有些云里雾里。
风吹得酒劲上脑,她揉着眉心不说话。
穆百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骨节分明的手,轻执杯盏,斜眼去看那醉醺醺的女子。清光中,那一袭素衣的女子,单手扶额,面色白里透红。
白如凝脂的手,在微光里竟泛着剔透之色,格外精致美丽。
他不经意的勾唇,啜饮杯中酒。却在触及皇帝的眼神时,心头莫名一窒,陡然握紧了手中杯盏。想了想,穆百里对陆国安使了个眼色,陆国安当即退下。
陆国安又不是傻子,爷一直盯着人家赵大人。这份心思还用得着猜吗?
不多时,歌舞起。
入耳便是异域风情的曲子,透着一股快节奏。
赵无忧勉力抬头,这调子可不像是大邺皇宫该有的。如此音色,倒像是风月场所该有的欢悦与靡靡。视线有些模糊,赵无忧眯了眯眼睛,终于看见舞池中,那身着大红舞服的歌姬。
舞姬翩翩起舞,大红舞服随风摇曳。这舞曲不是大邺宫闱所有,这女子也不是大邺之人。轻纱蒙面,仍可见深邃的眼睛,不似中原人。
赵无忧晃了晃脑袋,模糊的视线里隐约觉得这人有点像、像雪兰?
她没见过雪兰跳舞,却跟雪兰有数面之缘,是故眼前这个女子无论是从体态还是身段,都像极了雪兰。可转念一想,这雪兰是穆百里的心头好,怎么可能让她在皇帝跟前抛头露面呢?
皇帝对雪兰的心思。就算赵无忧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个大概。
这丝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