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靖谦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泪,他已经三十几岁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女人掉过一滴眼泪,哪怕是魏伊也没有过。
而偏偏曾经最让他厌烦的颜歆月,竟然成了他三十几年来唯一一个让他落泪的女人。
他手忙脚乱的去擦脸上的眼泪,可是反而越擦越多,根本擦不完,最后只能颓丧的闭上双眼。
卓方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关默存,却发现他也是皱着眉一脸担心。
他们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几个男人都是硬骨头,以前上学的时候打群架,三四个人断胳膊断腿的被送进医院,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掉过泪。
而现在,他流血不流泪的三哥,居然为一个女人泪流满面。
关默存不知道如果这件事放在他身上会演变成什么样,可他却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哭。
良久之后,孟靖谦才慢慢平复下来心情,垂着眼声音低低的对方圆说道:“等一会儿,希望你能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方圆不解的看着他,“我去医院做什么?”
孟靖谦咬了咬唇,迟疑了良久才哑声说:“月儿她……她流产了,现在很需要人照顾,所以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卓方圆猛的站起身,瞪大眼睛提高声调道:“你说什么?颜颜流产了?”
“是……”
“为什么?”方圆死死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恨道:“孟靖谦,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孟靖谦垂着眼,攥着拳头,痛苦而艰难的说:“昨天晚上我们起了冲突,吵架的时候,我失手推了她一把,她不小心撞到了洗手池上,然后就……”
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他都觉得就像重新经历了一次,心又被狠狠地碾碎了一样疼。
他的话音刚落,方圆忽然抄起茶几上的茶水朝他泼了过去,刚刚泡好的红茶,还带着袅袅的热气,泼到他脸上之后顷刻之间便烫红了皮肤,茶叶挂在他的脸上头上,水渍从他峻峭的下巴流下来,颓废且狼狈。
方圆原本还想动手,关默存却早已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不让她动。
方圆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实在是挣不脱,索性不顾一切的吼道:“流产了?你居然又让她流产了?孟靖谦你还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一定要看她死了才开心?”
如果不是关默存拦着她,她一定会直接抄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砸破孟靖谦的头!
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歆月,居然还有脸坐在这里,她真的是为歆月感到不值!
孟靖谦只是闭了闭眼,对于脸上的茶水毫不在意,对她所有的怒骂都照单全收,“你骂的都对,你想打或者想骂都可以,但现在我希望你能去医院看看她,她身边没有人陪着,我……很担心。”
“担心?”方圆含着泪冷笑,反唇相讥道:“你是担心她还没有死吧!”
“卓方圆!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阴阳怪气的?”一旁的关默存也火了,怒视着她道:“你没看到三哥有多难过吗?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那也是他的孩子,他的痛苦不比颜歆月少,你还非得火上浇油是不是?”
“他难过就得安慰他,他知道错了就应该得到原谅吗?”方圆怒极反笑的看着关默存,苦笑道:“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么双重标准?刀子没有捅在你们身上,你们就可以冷嘲热讽,一旦受伤的是你们,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来心疼?”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他也是这样的。她只要稍微让他不高兴了,他就动辄打骂。而他一旦做错了什么事情,却总是理直气壮的样子。难道男人都是这样无理取闹,认为女人天生就是欠他们的吗?
关默存气结,“你!”
“你说他痛苦,那谁又想过颜颜?”方圆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着道:“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怀孕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一个小生命降落在她的身体里,从一个小小的胚胎长成一个健康的婴儿,这中间要十个月的时间,你们知不知道这十个月她有多辛苦。而你们男人又在做什么?你们不过是出了一颗精子就觉得自己很伟大了是吗?你们又知不知道打胎是什么样?把一个冰冷的器械伸到身体里,硬生生的把那个小生命搅碎,然后再化成血水流出来。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愿意生孩子的,是因为她爱这个男人,她才会为他这么痛苦,可她还是甘之如饴的做着这一切!”
听着方圆的话,孟靖谦的眼眶又红了起来,他仰头做了个深呼吸,极力把眼中酸胀的泪意咽了回去。
方圆转头看着孟靖谦,心如刀绞的说道:“那是要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啊!那是你亲自栽培下的孩子啊!一次还不够,居然还要来第二次?孟靖谦你到底要把她折磨成什么样才罢休?算我求求你了,离颜颜远一点,放她一条生路,好不好?”
关默存看着孟靖谦痛不欲生的模样,一时间又气又急,提高声音怒喝道:“卓方圆!我让你闭嘴,你聋了是不是?”
方圆也毫不退让的顶嘴道:“我还没说够,为什么要闭嘴!”
“你这女人真是……”
关默存说着便怒气冲冲的扬起了巴掌,方圆看着他的手,心里顿时无限悲凉。这就是她们女人的命运,只不过是说了实话就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老四!”孟靖谦站起来喝住他,摇头道:“算了,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