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子的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
尤其宛白还生着病,感觉较平日更为敏感,劈头盖脸的威压,让她陡然间僵住,愣愣地盯着温朗看。
这么一看,温朗长得还真好看。
明润的眼睛里虽然此刻充满了危险,但摄人心魄,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没有了温吞之色,变得锐利嗜人。
这家伙,等到将来锋芒毕露的时候,大概会迷倒一大片吧?
宛白脑袋晕乎乎地想,倒是对温朗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太畏惧。
温朗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定然是在走神。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走神?!
温朗看着她软乎乎的脸,恨不得掐她的脖子让她回神。
没办法,见她不接自己的话,温朗只好阴着脸自己接下去。
“我告诉你,他们是去商量,该怎么将我赶出去了。”
“嗯?为什么?就因为温朗哥哥是罪臣之子?可是,那跟你也没关系啊?”
温朗眼神鄙夷,“小丫头懂什么?你以为,我家只是普通的罪臣?若真是那样,何以温家,如今只剩下我……”
温朗的话没有说完,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是他这个年纪,尚不能完全掩饰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小丫头说这些,仿佛自然而然地,曾经那些让他想起来,就灼烧他理智的往事,面对宛白,却轻而易举地从嘴里说出来。
温朗看了一眼宛白,小小的人儿仍旧埋在毛领子里,眼睛水汪汪的忽闪着,表情严肃认真。
忽然,温朗就不想说了,这么个小丫头,哪里能懂那些?
“总之,你离我远远的,不想你的家人为难的话。”
温朗说完,直起了身子,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继续看手里的书卷。
宛白坐在吹不到风的地方,看着少年清瘦的身影,微微出神。
虽然有点自作多情,温朗会不会是不想让她为难?毕竟自己才在段家站稳脚跟,这时候跟段家意见不合,她的处境,应该会变遭吧?
宛白心里有种自得其乐的愉快,虽然只是她自己这么认为的,却让她觉得有些高兴。
“温朗哥哥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的,我会说服他们。”
因为生病带着鼻音的嗓音,显得越发绵软,听在温朗的耳朵里,轻轻发痒。
懒得理她。
温朗这次连头都没有转动,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书卷,只是这一页,他似乎看得有些久……
……
宛白可不是说大话,她是真打算说服爹爹。
她早盘算过了,前世温朗对段家见死不救,是因为他记仇。
记仇的人,一般记性都是很好的对吧,不然怎么记得住呢?记性好,那么恩情自然也不会忘记。
宛白觉得,如果说,他们段家能始终站在温朗这边,那么等到他平步青云,段家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多么划算的事情?
不过现在爹爹在庄子里,宛白觉得,要不……,她就拿祖母先来练手练手?
“祖母,今日鱼汤里的鱼,可是温朗哥哥钓上来的呢哥在池子边待了整整一个时辰。”
宛白的表情特别的崇拜,段老夫人笑眯眯地看向温朗,温朗却有些僵硬,状似羞涩地笑了笑。
“哎呀,温朗哥哥还害羞呢。”
害羞你个头!
温朗想瞪宛白一眼,奈何段老夫人正看着他,于是他只能微微低头,脸上是惯常的温和笑意。
今儿外面天儿凉,段老夫人让钱妈妈盛了一碗汤,放到温朗的面前。
“好孩子,赶紧多喝些暖暖身子。”
说完,段老夫人又嘱咐到,“晚些时候,煮一碗姜汤给他送过去,千万别着了寒凉。”
温朗低声道谢,余光去看段宛白。
只见她抱着自己的碗,笑得如同偷吃到油的馋嘴老鼠,见自己看过去,还跟他眨了两下眼睛。
看得温朗忽然手痒,想去揪她头上的小发髻。
晚上,段老夫人过来看宛白的情况,看见她穿得一层层的站在书案的面前,远远看过去,好像一只球正在写字。
“这是做什么呢?”
段老夫人忍着笑走过去看,只见宛白正在纸上作画玩儿。
她前世吧,虽然字写得不好看,但画画倒是不错,后来绣活出众,也有些原因,是花样精致独特的缘故。
“祖母,我在画温朗哥哥爬树呢。”
宛白放下笔,将画献宝一样地拿到祖母的跟前。
宣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棵古树的轮廓,段老夫人竟然还能分辨得出,这是樱园里的一棵树,是里面树龄最长,每年结果最多的那棵。
“白天的时候,我跟温朗哥哥说,这棵树可厉害了,能结许多许多的果子,到时候,我要摘好多拿来给祖母,结果温朗哥哥说我一个女孩子,不可爬高上低,他到时候会给我摘的。”
“可是他又没有梯子,我就不信,然后温朗哥哥就爬上去了,祖母,他好厉害呀!”
稚嫩的童声,带着惊讶和崇拜,让段老夫人忍不住笑出了皱纹。
那棵树上,一根横枝,一个少年正坐在那里,看不清眉眼,却衣角翻飞,风姿卓越。
在白丫头的心里,温朗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
段老夫人摸了摸宛白的额头,热度已是早退了。
“难得温朗肯陪着你胡闹,若是换了明轩,定要笑你淘气了,也难怪你爱粘着温朗。”
宛白忽闪着眼睛,靠在祖母身侧开始掰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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