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下过雨的山路崎岖且泥泞不堪,天空是明净透亮的浅浅蓝色,像是被带着几丝寒气的细雨细细的洗过一遍后干净得一点流云都没有,就连那参天的连绵古树叶被清洗了一遍呈现出一种清澈的干净来。深呼吸一口气,空气清新且带着树木的清香气。似乎连身体内的浊气都全部随着这深深呼气和吐纳中,得到了净化。
这种似暖乍寒的天气就应该沏一壶好茶,依靠在小火炉边,喝茶赏景才是正经。毕竟这种天气远远看去的时候会让人觉的没得像一副画,可要是身临其境的时候就并不是那般美好了。
别说人,即便是马车牛车也会陷在因为雨水导致的浅坑中。原本以为只是个小小浅水坑,打算不避开的直接走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谁又想到看似浅坑其实是个大大的深坑呢?
推了快半个时辰,别说他了,连马都已经有些疲惫。喘气停手抹了干净头上的汗水后,车夫抬头看了眼天色,即便现在天光还尚亮,但这细雨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落,一直落了快一天才停,要是再不从这坑里出来,估计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全黑了。
落雨天,总是要比平日黑得更早的。
这可真是……
车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免带着一丝从心中突然萌生出来的某个心思,警觉又显得有些怯意的看了看周围,山道两边一片寂静,连走兽似乎都不愿意在这种天气出来,一时间之间除了细微的叠加在一起变成犹如浪潮般的树梢沙沙声外,再没了其他响动。
现在看着优雅闲适的景致,在如了夜后就会变成鬼魅丛生一般的景象。
一股轻微的战栗感从背脊上蔓延上来,透着凉意和麻感。车夫忍不住看着四周吞了口口水,在回头继续努力将马车退出来的中途,又朝自己背后猛回头看了几次。
当心中生出惧意和其他想法时,即便明明知道背后无人,却还是会觉得有视线死死的落在自己的背上,并且无声无息的靠近、贴上。
所以当隐约的念叨声逐渐传来的时候,车夫不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朝来时的路看去,带着戒备和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望。
着一身儒雅素服的宁采臣就这样披着蓑衣,一手拧着还在自己手中各种死命挣扎的竹编兔,一手提着早就已经脱下来的鞋,长袍夹在腰际,裤脚也高高卷起,赤脚走在泥泞的山路中,一副刚刚下田回来的架势。
可偏偏就这幅一点都不书生的模样却依旧带着那股子斯文和书卷气来,只是脸上不太正经的笑让他看上去和其他古板,喜好掉书袋的其他读书人全然不同。
“你反抗?你再反抗也没用。”宁采臣呲牙冲竹编兔笑得一副坏人的架势,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有些森白还自带反光。“你是赠品知道不?现在是属于我的了。”竹编兔听了,在短暂的停顿,呆萌呆萌的小眼睛呆呆的看着宁采臣一会儿,再一次犹如一只疯狂的兔砸一般挣扎了起来。
要不是不会说话,不知道现在已经飙到多高的声音去了。
不过现在这神情和举动也强烈的证明了它对宁采臣的极其不待见。这模样让宁采臣很是啧啧。
从拎到自己面前的竹编兔上移开视线擦汗朝前方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前面看着自己的车夫,再看看车不自然的倾斜状态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眼眸朝某个方向移了一下,又不动声色的转过来后,将依旧疯狂挣扎中的竹编兔往怀里一丢,提着鞋笑眯眯的上前去了。
“这位大哥,要帮忙吗?”
就算不太相信宁采臣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真能帮什么忙,但至少不再是一个人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让车夫心中一安。随即朝他感激一笑,“那麻烦小哥帮把手,我一个人实在是……”
宁采臣又一笑,将自己的鞋往马车后的横梁上一放,再把衣袍下摆紧了紧,确定不会在帮忙的过程中从腰带上滑落后,手指不着痕迹的掠过衣领处,把哼哧哼哧爬到衣领边准备探出头的兔砸又按了回去,才朝车夫笑着上前帮忙。
有个人搭把手自然比一个人要好,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把马车从那个坑里推了出来,用附近稍微干净的浅坑积水洗干净手脚上的泥后,车夫一回头不免微微一愣。
宁采臣正把找来的石块往那个坑里填,这样后来的马车也不会再像这一辆陷进去了。
“小哥您还真是心善。”
车夫有些不以为然的夸奖声传来,惹得宁采臣微微一笑,确定这个坑没什么问题后才和车夫一样用旁边其他浅坑里的积水洗干净了手脚,还蹲在那里的时候,眼眸微微敛垂了一下,手几不可闻的微顿后继续之前的动作。
随即站起身朝正瞪着自己,或者说瞪着自己身后的某物僵硬在那里的车夫笑道。“车夫大哥,我们走吧?”
“啊……啊!”宁采臣的话像是惊醒了车夫,他张惶的惊叫了两声,眼睛在这中间短暂的移到了宁采臣的脸上后,神色闪烁,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连滚带爬的爬上马车,驾车逃跑。
其速度在这泥泞难行的山路中简直不能更快。
“哎——?”宁采臣施施然的看着落荒而逃并吧他丢下的马车,对于身后突然出现的类似狼妖的怪物看都不看一眼,依旧清风云淡的类似叹息着说,“……好歹把把我的鞋给我扔下来啊……”
刚才帮忙推车的时候,他把鞋随意的放在马车后了。
原本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