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出衡和王氏的见面完全是另外一番光景。
天还没亮,厉出衡就是王氏暂居的翠浓院外候着,王氏却不想见他。厉出衡只能跪在廊下,伤还未愈的他气色不是很好,方姨来开门,心疼地劝他离开。
厉出衡也没有坚持,朗声道:“孩儿已到应卯时辰,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请容孩儿散了衙再来向母亲请罪。”
王氏对杜且和颜悦色,但不表示她能原谅厉出衡对她的忤逆。虽然她明白厉出衡回京出仕是必然,可她并不愿意他太早地处身于京城的泥潭,还结了这么一门亲事。
她能明白个中的是非曲折,但不代表她不生厉出衡的气。
杜且送厉出衡出门,给他披上大氅,还塞给他一个手炉,令厉出衡哭笑不得,“为夫有那么弱不若风吗?”
“谁知道父亲那些药里都有什么,伤口渐渐好了,可你这气色却还是病怏怏的,我不放心。”
厉出衡附在她的耳边,语气暧昧,“我好没好,等晚上回来你就知道了。”
杜且捶了他一下,正好打在他的伤处,他的脸立刻皱成一团,“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吗?”
杜且慌了,“怎么样了?打到哪了,有没有事?”
厉出衡捂着伤处,露出一脸痛苦的神色,“疼。”
他向来怕疼,一丁点的小痛都要上纲上线,杜且心疼地扶着他,“不要今日就不要去工部了?”
“不去工部怎么养活一家老小。”
“老小?对哦,母亲来了。”
“以后还要养活咱们的孩子呢!”厉出衡空出一只胳膊去揽她的腰,“等过了年,我们要个孩子吧!”
杜且在他怀里不敢动弹,怕又弄疼他,可一想到前世她独自离开,留下永儿孤苦伶仃,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怎么样,纪澜说他在她死后的第五年也死了,那么汝阳公主会容得下永儿吗。这一世变得不一样了,永儿再不可能来到这个世间,她心中就感到一阵的失落。她曾经给过他生命,却没能护他周全,自私地独自离开,而这一世也没能再续母子情份。想到以后会有属于她和厉出衡的孩子出生,杜且的心中又是一阵的慌乱。
厉出衡看出她的异样,慢慢地松开手臂,目光渐冷,“我走了,你乖乖留在家中等我回来。母亲若是为难你,你只管顶回去,烂摊子留着我来收拾。”
杜且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可厉出衡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
杜且还有嫁妆失窃要处理,急忙转身进了府,全然没有看到厉出衡转身回眸的失望。
杜且把事情的大概向王氏说了,“若是报官,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可若是不报,虽然嫁妆不多,没有必要兴师动众,但是若不查明这件事情,这种事情日后怕是还会再次发生。”
“你的意思是要报官?”王氏听后,冷冷一笑。
“特来请母亲示下。”杜且摸不清王氏的想法,“若是闹大了,对厉氏恐怕会有不利的传闻。”
“厉宅被盗,为何会对自身不利呢?”王氏道:“难道你心中已经知道是谁偷的?”
杜且说:“并不太确定。我看过门锁,虽然是被用力拉攥下来,但锁道口并无明显的刮痕。昨夜没有下雪,但积雪未清,却没有看到大门处进来的脚印,其他方向也只有离开的脚印,唯一的一处脚印,是从府中过来的,我跟着走过去,是婶娘住的松涛院。”
“她时常在府中行走,有脚印也实属正常。”
“可那脚印却非女子的。况且那些东西也非女子所能搬动。”
王氏道:“既然这样,那就报官吧。依你所说,若是这一次不严惩,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可是……”杜且迟疑了一下,“若真是婶娘,恐会累及厉氏的声望。”
“她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担的准备。”王氏又问道:“现下的京兆尹是何人?”
“陶青陶大人。”
“原来是他。”
“母亲认得?”
王氏道:“当然认得,太原陶家与王家是齐名的世家,陶家是有名的刑名世家,出了名的能言善辨,断案是一把好手。”
杜且没有见过这位京兆尹,但听说她成亲那日,陶青也在,也算是有点交情。
陶青很纠结,厉家遭了贼这种事情,原本是轮不到他亲自来查验,可来报案的人说了,是他们家老夫人让他来的,指名要陶青亲自去,一问才知道老夫人就是王氏。
王氏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他这么大一个京兆尹,掌着京城每日的进出,却不知道她已经在京城。他把底下的主簿和守城的宿卫军叫来一问才知,王氏是昨日才到的。昨日刚到,昨夜府里就遭了贼。京城是他的治下,天子脚下,世家府邸,他这个京兆尹面上无光啊。
陶青带着他最得力的手下去了厉家查验现场,可到了大门外,却被门房拦了下来。
“本官乃是京兆尹。”陶青当即表明身份,“有人报案说府中失窃。”
门房上下打量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厉宅,一个小小的京兆尹也敢带着兵器入府。高祖留有遗训,凡入厉宅者,下马解剑。”
陶青倒是忘了这件事,对左右吩咐:“解剑。”
说着,就要进去,可门房还是不让他进,“你方才说是来查案,请问可有圣旨?”
“有人报案,本官来查案,为何还要圣旨?”京城各处,陶青从来都是来去自如。
“因为这是厉宅。”
“陶大人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