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想不通,这些做了皇后、太后的女人,为什么总要拼命的将娘家的女孩儿朝自己儿子、孙子身边塞,以为这样就能维护家族的荣耀,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前者无能、无耻,后者可怜、可笑!
而她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乌雅氏能在害了那个人之后,还有脸逼自己的孙子再娶乌雅氏家的女儿?
皇后小心搀着刘氏,虽然知道这个婆婆不喜欢自己,可是她对她却是尊敬的,不仅因为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仅因为她对前朝的影响力,更因为她的心胸气度、手段心计,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她的这个婆婆,不该被困在后宫的……
乌雅氏常年礼佛,刘氏一进门,浓浓的檀香味儿便混着药味儿扑鼻而来,让人呼吸都不顺畅起来,刘氏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让开窗透透气的话,上前请了安,坐在塌上,亲手接过药碗。
乌雅氏一见她进门就冷了脸,道:“你也不用装模作样,你不是早盼着哀家死了,好给你腾地方吗?”
刘氏搅动药碗,轻轻吹气,淡淡道:“母后知道我一贯贪心,什么都想要,不过,太皇太后的头衔,我还真是一天都没有想过。”至于乌雅氏手中的那枚凤印,她更没想过,有没有那东西,这宫里也没一个人敢委屈她。
乌雅氏一噎,她的“腾地方”三个字自然不是说太皇太后的头衔,被刘氏这么故意一曲解,她的诛心之言便像一拳打到了空气中,伤不了人,倒堵得自己难受,神色一冷道:“你这是讽刺哀家没了儿子?”
刘氏淡淡道:“十四弟还在外面打仗呢,母后说话还是仔细些。”
说起胤祯,乌雅氏神色便变了,连被刘氏抢白一腔怒火都熄了,道:“你是大忙人,哀家要见你也一次可不容易,今儿你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十四回来?”
刘氏道:“十四弟是您生的,您自己都管不了他,我有什么法子?”周边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可胤祯扯着由头在外面东奔西走,但凡和大清接壤的地方,都被他清了个遍,就是不肯回京,她有什么法子?
乌雅氏冷笑道:“你少拿这些搪塞哀家,你当哀家不知道,外面四海清平,哪还有什么仗要打,分明你们不想让他回京,怕他回……”
刘氏打断道:“母后,大清地方和边境常驻军不算,剩下的兵力有四成在十四弟手里,且装备齐备,还是百战之师……我还没听过,害人有这么个害法的!”
乌雅氏何尝不知道是胤祯自己不肯回来,她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闻言猛地坐起来,奋力捶床,声音沙哑的叫道:“那你告诉他,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让他回来给我发丧!”
刘氏看着乌雅氏几欲癫狂的神色,心忽然软了一下。所谓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这些年,乌雅氏老的很快,那个人没了,四爷走了,胤祯也躲着她……至从那个人没了以后,她就变的像溺水的人一样,疯狂的想抓住身边的每样东西,闹的别人精疲力尽,敬而远之,闹得自己众叛亲离。如今的乌雅氏,不过是个靠着胡搅蛮缠想要得到孩子们关注的老妇人罢了……
“母后先别着急,”刘氏叹了口气,道:“回去我给十四弟写封信劝劝,再让弘晖派人过去……好歹也劝他回来过个年。”
乌雅氏眼睛亮了起来,她虽然不喜欢刘氏,却清楚她的为人,但凡答应了的事儿,总能设法做到。
刘氏将药碗递过去,道:“母后也宽宽心,将养好身子,等十四弟回来的时候,总要精精神神的才好。”
乌雅氏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个,接过药碗,一口喝了。皇后上前重又服侍乌雅氏躺下,刘氏见状也不多待,略交代几句便告辞出来。
回去歇了一阵,弘晖便来了,刘氏挥手不叫他行礼,问道:“见过太皇太后了不成?”
弘晖嗯了一声,坐下道:“皇后派人在勤政殿外面等着,散了朝告诉儿子皇祖母病了……听皇后说,额娘您答应将十四叔劝回来?”
刘氏点头道:“这么些年了,也该回来了,就算闹脾气,也该有个度吧,到底是长辈。”
又道:“这事儿,还得你出面最好。”
弘晖嗯了一声:“我也想十四叔了。”
当初胤祯出走,真跟场闹剧似得。
当年康熙退位,越过一堆儿子,直接传位于弘晖,乌雅氏便一跃成了太皇太后,刘氏也一下子从亲王侧福晋变成了太后娘娘。
对这个结果,除了康熙,大家伙儿都是懵的,不过那个时候弘晖已经将要成年,又有康熙震慑,没引起什么动荡。
后来康熙过世,朝上还没事儿,后宫却先乱了。
乌雅氏和刘氏不对付起来了,乌雅氏从看见刘氏第一眼的时候就看不上她,如今也是。
论身份,她是太皇太后,刘氏是太后,论血脉,她是皇帝的亲祖母,刘氏不过是弘晖的庶母……可偏偏弘晖却明显更亲近信任刘氏,连朝上的事儿,弘晖都会听取刘氏的意见!
她和刘氏闹起来,看似每次弘晖都站在她这边,看似每次都是她占了上风,可是她清楚的感觉到,这样一次次的闹,不过是把弘晖他们一次次推向刘氏,她闹得越凶,弘晖便离她越远,可是除了闹,她还能怎么样呢?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她的孙儿,她的性格注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