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忠敬侯府回来后,姜筠发觉逢春神色怏怏,便问道:“……怎么又蔫头蔫脑了,有谁欺负你么?”逢春忍不住白姜筠一眼,“有娘罩着我,谁敢欺负我。”最多被暗地里腹诽一番,或者被有色眼光来回扫视,多少贵女都求不来的亲事,却被她一个庶女攀到了,不被别人议论才怪。
“既然没人欺负你,那你为何还情绪低落?”姜筠把逢春扯到怀里搂着,神色认真的看她,“我不是和你说过么,心里不要憋事,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今日赴的是满月酒宴,小丫头不会是看到别人家的宝宝,心里边有些不舒服吧,探嘴亲一口逢春的脸颊,柔声追问,“说吧,我来开解开解你。”
逢春伸手去摸姜筠衣裳上的花纹,眼睫低垂:“程表妹在夫家遇到的事儿,你知道么。”
逢春一早就察觉出,程表妹有些不对劲,因着并不熟悉的缘故,她虽猜到程表妹的生活可能出了些问题,却也没有明言相问,直到程表妹找老侯爷哭诉,赵氏夫人随后又被叫过去,逢春方知,程表妹嫁过去才过一月,而夫婿林公子的屋里,却突然蹦出来一个有孕三月的丫头。
大多数贵族公子,婚前都会有通房丫头,正房奶奶没进门前,所有的服侍丫头一律要喝避子汤,此举就是避免将庶子庶女生在前头,面子上不太好看。
当然,避子汤没有喝好的情况也有。
程表妹事件最关键的问题是,林公子的母亲和林公子本人都有意留下这个孩子,程表妹母亲已逝,父亲又卧病在床,更兼程姑父是家中独子,程表妹连个姑姑伯母婶婶也无,根本没有女眷能上林家为她撑腰说话,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来外祖家寻求帮助。
姜筠微抿嘴唇:“知道一些。”原来是在为这件事伤神,姜筠轻抚逢春柔软的鬓发,静静道,“这件事,伯祖父已安排大伯母处理,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逢春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是瞎操心,我只是有些感慨,女子真的不容易。”程家和林家说亲时,程姑母还在世,程姑父也官运亨通,却不想流年偷换,世事易变,母亲撒手亡故,父亲又病弱在家,家中只有一个没成年的幼弟,在古代社会,有着太多的束缚和规矩,女子实在很难自强。
“你这是在由人度己?”姜筠微微蹙眉,被父亲许给傻子这件事,恐怕要成为她一辈子的心结,纵算现在姜筠被他附身,可逢春之前饱受的酸苦和绝望,已在心中留下刻骨铭腑的印记,那些印记可以掩盖,可以深藏,只怕永远难以忘却。
逢春再摇头:“不,我比程表妹幸运……不说这事了。”她再不忿再不平,也轮不到她去出头,她自己还一身的内忧外患,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同情别人,她还是先管好自己罢,因被姜筠抱坐在腿上,逢春顺势搂住他的脖颈,问道,“二爷,前两天乔太医来复诊,你又说我的身体改善许多,你这话……不是在骗我吧。”
“你说呢。”姜筠好笑地望她。
逢春凑近姜筠的脸颊,歪头蹭蹭他,闷声道:“我当然希望你没骗我……”若是姜筠怕她伤心不安,故意对她隐瞒实情,她以后的日子想来平静不了,“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上回我去探望大姐时,她说她一直没有身孕的缘故,就是体质大寒不利受孕,我娘家四嫂也是如此,我害怕我也……”
“你不会。”姜筠打断逢春的猜测,字句清晰道,“逢春,我真没骗你,乔太医的确是说,你的身体已好转许多,你难道还信不过乔太医的招牌么,你大姐的孩子已过了七个月吧,不是还好好的在母体里待着?”
姜筠嘴里安慰着逢春,眸光却在渐渐变冷,乔太医头回来诊脉时,姜夫人已告诉过他,逢春可能服食过阴寒之物,乔太医探诊过逢夏之后,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如此,乔太医虽未探诊过康氏,想来缘故也是大差不差。
这一世,在逢珍生子染病后,高氏只怕同样动了让逢春代替嫡姐照养韩逸的念头,为怕逢春有了亲生孩子后,就冷待嫡姐留下的孩子,所以,高氏给逢春下了阴寒之物,叫她难以受孕,如此一来,逢春若想在韩家立足,就只能死心塌地的照顾韩逸,好一个高氏!
“二爷说的有道理,是我胡思乱想了……”逢春从姜筠肩头起来,他的脸近在咫尺,逢春微微偏头去亲姜筠,姜筠眼神一柔,却只浅尝辄止了片刻,然后低低苦笑道,“你个鬼丫头,明知日子还没到,我又想你想的厉害,你还闹我……”
逢春脸颊微烫,低声道:“我可以让二爷例外的……”
姜筠在逢春脖间深深嗅了一口气:“还是不了,你调养身子最要紧,我不想你和你大姐一样,在身体还没好利索的时候怀着孩子遭罪,等你明年好了,我再好好往回捞本,现在,我还是好生念书罢。”
逢春听的高兴,又在姜筠脸上啵了一口,姜筠摸了摸脸颊,目光幽怨道:“你还上瘾了是不是,找打呢你。”
“我错了。”逢春十分诚恳的认错道,“二爷这般为我着想,我心里高兴,就……”
姜筠饶有兴致地瞅着逢春,道:“你叫我点好听的,我就不生气。”
逢春眨眨眼睛:“好二爷?”姜筠不觉满意,板着脸道,“换一个。”逢春又道,“好相公。”姜筠掐一把逢春的脸蛋,“再换一个。”逢春又一连说出‘好夫君,好姑爷,好女婿,好夫婿’的称呼,姜筠依旧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