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勋怔忡了一瞬间,立刻抓住他的话柄:“你承认是林赢?”一直不动声色的老狐狸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激动。
程岫微笑着伸出手:“我是林赢,我回来了。感谢你的dna证明文件,我想我不需要出示其他证明了吧。”
魏国勋噎住了。面前的手,好似一块发红的烙铁,碰触一下就会烫得自己体无完肤。但这只手属于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七星上将,自己显然不能拒绝。他犹豫了一下,就伸手去握,对方却缩回去了。
程岫仿佛没有看到魏国勋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淡然道:“我的财产应该已经过了追溯期,但是福利待遇可以继续享受。你尽快调拨一个警卫员给我,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魏国勋半晌才说:“这个,没有先例。”
“按照失踪人口回归条例,失踪时间在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被转移的财产属于可追溯期,十年以上,国家给予一定的补助,自动恢复失踪前的个人档案,婚姻关系除外。”
程岫微笑着说出相关的法律条款——
将军。
那块烙铁依旧烫了他的手。
魏国勋被硬塞下这起案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走在了刀刃上,无论多么小心,都可能鲜血淋漓,却别无选择。庞鹤园与曹琋、程岫私下来往的记录还在国安局的档案库里,于公于私,他不能将案子推给中央情报局。但是,程岫的这张牌出得太漂亮,他进退维谷。
控告他非法实验罪的前提是,程岫就是林赢。
既然程岫是林赢,那么在法院正式判定他有罪之前,他依然是这个国家的七星上将,享受上将待遇。
可是控告一个七星上将?
当年一大堆人干过这件事,最后,那些人都死了,七星上将还好好地活着。
多么讽刺!
就在魏国勋纠结矛盾又有些懊悔的时候,隔壁的门突然开了,楼靖从里面出来。似乎没想到门口站着人,他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他身后的人也跟着露了出来。
曹琋看见程岫,立刻上前一步。
魏国勋趁机挣脱了尴尬的静默,挡在曹琋面前:“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国安局的门都不知道在哪里,更不用说进来参观了。这里的茶水怎么样?希望没有太令人食不下咽。”
曹琋说:“我想和他单独聊几句。”
魏国勋退开了几步,依旧是监听的范围内。对曹琋不满的瞪视,他耸了耸肩:“我们不能站得太远。”
程岫走到曹琋面前:“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曹琋说:“你更应该担心自己吧。”
程岫说:“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曹琋迟疑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程岫双手插在口袋里,故作轻松地踮了踮脚:“我是林赢。”
曹琋狠狠地皱了皱眉:“你利用我?因为我姓曹,还是因为,我长得像曹燮?”
程岫说:“我喜欢你,从头到尾,只喜欢你一个人。”反正,他从头到尾也是同一个人。
曹琋有点欢喜又有点怀疑,嘴角抽了抽,终究没有笑出来,淡淡地问:“真的?”
程岫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觉得呢?”
曹琋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样子深刻到心里。
楼靖觉得自己快被时代淘汰了。两个十几岁的青少年羞答答地谈恋爱,自己竟然看得心跳加速。
“咳咳。”魏国勋向楼靖使了个眼色。
楼靖只好出来当坏人。
这次送曹琋离开,他没有再反对,不过临走前,对着程岫信誓旦旦地说:“我会救你。”
程岫说:“从你建立利利党的哪一天开始,我就预料到会有今天。除了个子不够高,以后抬着头看晚辈比较辛苦之外,其他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曹琋受到会心一击。
建立利利党,重新杀入政坛是为了弥补他上辈子留下的缺陷和遗憾,至今为止,他不曾对此有过动摇和后悔,但是,将程岫拉下水又没有彻底善后干净,使他陷入麻烦,却让他分外的懊恼。
送走曹琋之后,魏国勋不得不再一次面对程岫这个大难题。
是否回复程岫的身份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他也不想接下这个烫手芋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抛出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思量,魏国勋恢复了从容:“不管您是什么身份,我有逮捕令,有权暂时羁押您。至于您的邀请,我会向总统府转达。”
程岫说:“据我所知,同样的羁押,七星上将有特别待遇。”
何止七星上将有特别待遇,就算三星上将,那也是吃的用的住的都是顶尖的好。不过这些都在魏国勋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一口应承下来。
安顿好程岫,他立刻驱车前往离国安局不远的国政议会大厦。大厦的小会议室早已经准备好了,里面坐着除民声党以及时进党以外的星国较大政党的大佬们。
在魏国勋进门前,他们正吵得不可开交,见他进来,立刻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的眼睛都期待又好奇地看着他。
魏国勋反手关上门,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才缓缓道:“他承认了。”
会议室里隐约响起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但是没人追究到底是谁发出来的,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觉得那一口凉气可能就是他们从心里发出来的。
他承认了,本应该死在一百年前的七星上将活到了现在,发变成了一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