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不在乎宋雅意刻意同宫佑宇保持亲近。
弦歌恶心地是宋雅意吃准了她不会在众多理事面前给她难堪。
事实上,她也的确不会这么蠢。
活动一结束,弦歌便拉着宫佑宇跟一群好奇心很重的理事们去了停车场。那辆黑色宾利像是一只死苍蝇,卡在了弦歌喉咙,不上不下。
宋雅意是想告诉她,她是同裴谦一起去渡假了吗?
可真够嚣张的。
万幸,车里除了一个弦歌不认识的司机,并没有其他人。
宋雅意从后座拿出了许多牛皮纸袋,几个理事人手一份。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她给弦歌准备的是一个水晶天鹅摆件。
看宋雅意情真意切地祝自己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弦歌恨不得将这方摆件往她脸上呼,不过,脸上却仍是笑着说,谢谢。
“对了,爸前几天还再说想让姐夫回家吃顿饭,姐夫,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宋雅意略过弦歌,直接问了宫佑宇。
宫佑宇看了弦歌一眼,有些犹豫。拒绝,是不给弦歌面子,接受,估计她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弦歌就干脆了许多。
她勾住宫佑宇手臂,笑着说,“未来岳父叫你回家吃饭,你还敢推三阻四?”
宫佑宇有些看不懂弦歌。
“就明天吧,明天我们去宋家。”弦歌笑着朝宋雅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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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回到宋家,要说没有一丝感慨那是不可能的。
弦歌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六年前的那个雨夜,她站在宋家门外,大雨将她淋了透湿,她的父亲站在门口,痛心疾首地告诉她,宋家,再也没有她这个女儿。
那天起,宋弦歌变成了闻弦歌。
从某种程度上,弦歌还要感谢宋远基,若不是他当初那么干脆地断绝妇女关系,现在,她也不至于毫无后顾之忧。
她回来了。
尽管宋家已物是人非。
原本白色的房子已被翻新成玫瑰粉色,风格也由母亲喜欢的田园小筑,变成欧式风情,前院到别墅的石板小道被拆,两边的睡莲池也被填平。
弦歌边走边想,如果奇珍园也被毁了,有些事,她可能等不到宋家破产。
管家引路,宋雅意出门迎接。
看她仰着脑袋,冲宫佑宇甜甜喊姐夫的模样,弦歌有点想给他俩开个房。
“姐,爸妈等了好久了,我们先进去吧。”
进了客厅,弦歌才发现裴谦也来了。
他厅里没有宋远基的身影。
看到弦歌,裴谦彬彬有礼地起了身,眼神却略过她,径直看着宫佑宇。宋雅意走到他身边,“姐夫,这是我母亲,这位…是我朋友,裴谦。”
一低头,羞涩一笑,可爱又妩媚。
“宋夫人,久仰。”宫佑宇同闻慧书握完手,又朝裴谦伸手。
裴谦顿了两秒,才回握。
“裴先生,你好。”
“你好,宫先生。”
声音是一贯的冷淡,熟悉他的人还能听到一丝嘲讽,弦歌有点好笑,他一个做了姐夫又即将成为妹夫的人有什么可嘲笑别人的。
宫家私生活是乱,跟他一比,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男人之间的较量,弦歌不想搀和,“承蒙宋夫人款待,不知道宋先生在哪儿?好久没见,还真有些想念。”
闻慧书微微攒眉,却修养极好地笑了笑,“你爸在书房,我带你们过去。”
“不必了。”弦歌浅笑,“宋夫人大概忘了我也曾在这里住了20几年,就算宋家翻了个边,我想,我也不需要旁人带路。”
闻慧书顿时笑意全无。
宋雅意娇嗔了一句,“姐!”
弦歌看着她,十分平静,“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宋小姐,请你以后叫我闻小姐。”
说完,扬长而去。
宫佑宇一脸尴尬,向闻慧书母女道了歉,匆忙跟了过去。
人一走,闻慧书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没教养。”宋雅意拉了拉她衣袖,看向裴谦。
裴谦什么都没说,坐下淡定地继续喝茶,只是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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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谦在奇珍园里发现了弦歌。
当时她坐在一株梅花下,树上繁花似锦,树下的她,一身白裙。不时有梅花花瓣掉在她的裙褶上。天气有点冷,她屈膝抱胸,格外弱小。
“不是带你未婚夫见家长吗?”裴谦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
弦歌没抬头,“知道我母亲怎么过世的吗?”
裴谦一愣。
前任宋夫人,弦歌生母,他是有听姑姑提起过的,好像是在弦歌5岁那年,重病离世的…
弦歌收拢手臂,扭头,看着头顶灿烂缤纷的红梅,苍白地笑着。
“母亲重病,阿姨从美国赶来照顾,一开始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阿姨跟父亲越走越近…我那时懵懂无知,见母亲流泪,总以为她饱受病痛折磨。为了不让她操心,还刻外亲近,现在想想,母亲过世前那段日子,最伤她的心的,除了曾经相濡以沫的丈夫,就是我这个女儿了吧。”
裴谦不自觉地移了移脚步。
这些事,弦歌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弦歌抬头,指了指二楼的某个窗子,笑得愈发无力。
“那间房,如果他们没有在那间房里鬼混,如果能锁门不被我撞见,我也就不会哭着跑去找母亲…母亲就不会失足摔下楼梯。”
轻风吹过,落了一地梅花花瓣。
裴谦蹲下身,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