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把那药粉吸进去了?”
湘儿心直口快地说道:“才不是,都怪谢鹏那个混账!纵容手下推倒了小姐不说,还抱着小姐不放,小姐背上的伤口早就裂开了,都忍了好一阵子了……”
闻言,陆珩顿时怒火中烧。
她好歹也是谢家的小姐,如今连一介家奴都敢觊觎,她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多嘴。”谢芸轻斥了湘儿一句,撑起胳膊便要站起来,背上又是一阵撕裂,她咬紧了唇,还未忍过这波痛楚,身子陡然一轻,整个人已被陆珩打横抱起。
“阿珩,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吧……”
谢芸细声劝着,陆珩却不闻不问,径直走入房内,到了床榻边才弯腰把她放下,紧接着便撕开了她的衣裳,布帛碎裂声响起的一瞬间她遽然一颤,背后又流下了几条血线,陆珩紧盯着那片骇人的猩红,几乎目眦欲裂。
她的身子原是光滑如缎的,他仍然记得手掌抚摸过的触感。
谢芸忍着疼回过头去,瞧见那明暗难辨的目光顿时心头一抽,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便要扯回自己的衣裳遮住身体,陆珩却死死地拽着,犹如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她急了,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满含自卑和羞愧。
“你别看……别看……”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白璧无瑕的她了。
陆珩终于回过神来,手一松,任她捧着衣裳缩进了床角,绡帐之内光线疏浅,只隐约见他闭了闭眼,情绪瞧不分明,像是幽潭之中浮动的暗影,深沉而模糊,令人想要探究又不敢靠近。
“我去配药,让湘儿来帮你。”
挤出这一句话之后陆珩就转身离开了房间,犹如琴弦崩断,暴雨骤停,干脆得不留丝毫余地,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濒临失控了。
父兄之仇一日未报他便一日无法与她坦然相处,即便心疼至死。
是夜。
寂静空旷的天幕下,在远离主屋的护卫院,无须轮值的那一班护卫已经进入了梦乡,包括护卫统领谢鹏,然而自幼训练出来的警戒心却让他在一片黑暗之中睁开了双眼,盯着花纹繁复的帐顶,他忽然面露恐惧。
为什么他全身都动不了了?
似要响应他一般,一个身手敏捷的人从窗外翻了进来,两三步就迈到了他面前,幽幽月光映出粗犷的面容,似曾相识。
他认得这个人,他是澜王身边的护卫!
谢鹏大惊,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房间,又是何居心,但看那双冷目透着锋利的光他便知道大事不好了,下一刻,晃过他眼前的是比目光更锋利的刀刃。
“谢统领,要麻烦你替我做件事。”
谢鹏想问什么事,却连张嘴都成了件困难的事,无尽的疑问携着恐惧萦绕在心间,霎时令他汗如雨下,不过很快唐擎风又再度出声。
“麻烦你替我背下杀害江南巡抚的黑锅。”
言毕,银光一闪,手起刀落,谢鹏只感觉到颈间稍微麻痒了一下,然后就有什么东西狂肆地涌了出来,散发着浓重的腥味,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血,瞳孔遽然睁大,可什么都阻止不了,滞重感从指尖蔓延到全身,又逐渐消失,再往后,他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唐擎风看了眼死不瞑目的谢鹏,就着被子一卷,把人扛在背上迅速闪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