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用劲了浑身解数,刘姥姥却端了茶,再把红封往前一推。
就是再厚的脸色,人家都端了茶,也只得走了。
“青儿快进来,你怎么知道要准备红封的。”刘姥姥让刘氏送了媒婆出门,自己招呼在堂屋外头探头探脑的青儿。
“是我哥给的,他说快些把人打发走。”青儿手上还抓着一只粢米团,吃的喷香。
刘姥姥别有深意的一笑,拖长了音调,“原来是你哥呀。”
正好刘氏送了人回来,看了刘氏一眼,“等板儿他爹回来,咱们商量商量,有些事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板儿该跟我们急了。”
刘氏讪笑,“都听娘的。”
贾茁看板儿去而复返,拍开他伸过来的手,“都快完事了,你别再脏了手。刚才是谁来了,什么事说这么久?”
“没,没什么事,不认识的人,怕是走错了。”
贾茁诧异的抬头去看他,这结结巴巴的,生怕她听不出来是在骗她对吧。
“真,真的,人都走了。”板儿一急,越发结巴起来。
青儿从前头追过来,一只粢米团正啃到一半,“哥,媒婆已经打发走了,幸好你拿了红封给我,家里就没人准备这个。”
“哦,没什么事,不认识的人,走错了。”贾茁仰头看天,自言自语道。
“不是,不是的……”板儿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抓耳挠腮的样子惹得青儿噗嗤笑了出来。
“去去去,有东西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对着贾茁他没辙,对付青儿就简单了,直接拿出当哥哥的范儿来,把青儿赶走。
“那人疯疯癫癫的,真的,你相信我,姥姥已经把她打发走了。”
“噗,看你急的,就是留下来了又怎么样。”贾茁把目光收回,看着他笑的一脸促狭。
“那我就,我就把她扛出去扔到街上。”板儿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一颗心放了下来,上去拉她的手。
“我的手脏。”分栽多罗到现在,手都没洗呢。
板儿只是笑,就是不肯松手。
“傻瓜。”贾茁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用沾了泥的手在他鼻子上一点,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圆点。
“姐,姥姥和我娘有事找你呢。”青儿的粢米团总算吃完了,又溜溜达达到了后院,看到板儿和贾茁你抹我一下,我抹你一下,她哥的一张脸都快变成斑点猫了。
女孩到了十来岁,从懵懵懂懂到懂事不过是一线之遥,她如今再不会象小时候一样,兴冲冲的还想要加入他们一起玩闹。只站的远远的,捂了嘴一个劲的冲着他们笑。
“来了。”贾茁答应一声,甩手道:“还不放开。”
洗了手去姥姥屋里,姥姥和刘氏一块看着她笑。贾茁的脸唰一下子红了,明白这是继续上回没谈完的话题呢。
刘姥姥果然续上了上回的开头,“……你和板儿的年纪也到了,左右是青梅竹马,你不愿和二爷来往,这事便由姥姥作主可好。”
“我听姥姥的。”贾茁脆声应了,红着脸出去。
刘姥姥转头对刘氏道:“咱们把庚帖一换,这事就算定了。”
“您这样,别人还以为咱们是两家人呢。”刘氏嗔道。
“这么说也没错,改天我把她的嫁妆单子理出来,你也把聘礼准备好。虽然一个屋檐下,不用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是该理清楚的还是要理清楚,绝不能是一笔糊涂帐。”
嫁妆是私产,也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保障。刘氏听完这话,不免叹了口气,“我娘这是连亲闺女都不信了。”
“信不信是一回事,事怎么办是另外一回事,理归理情归情,别掺和到一起,掺和到一起啊,最后情没了,理也没了。”
“娘说的这是什么话?”
看刘氏一脸茫然,姥姥就知道女儿没有听懂。只得叹了口气,“去吧,跟你家男人好生讲讲。”
说着打开柜子,取了一颗丸药和水吞了下去。
刘氏不由笑了,“以前让您吃,您还不乐意,现在倒是主动吃了。”
自从家里境况好了,贾茁忘了什么都没忘过给姥姥补身子的丸药,银子也是她自个出的。
“小茁孝顺我的,我能不吃吗?”姥姥笑眯了眼,待刘氏一走,脸上的笑容这才淡了下去。
用力搓着冰凉的双手,都已经春天了,别人早换了春衫,她身上还披着夹袄。一年比一年畏冷,一年比一年没有精神头。她心里头都明白,却不想说出来让小辈们跟着操心。
“让姥姥为你做最后一回主。”刘姥姥将手心搓热了,这才慢慢躺下。
一连几天,贾茁都没怎么到前院去,王狗儿写了嫁妆单子,到了庚帖这儿,却犯了难。
贾茁的庚帖却在贾琏的手中,王狗儿想去金陵取,却被贾茁知晓拦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定了个时辰。
“这怎么行。”王狗儿觉得不合规矩。
贾茁却摇头,“我和贾琏没有任何关系,却他家取庚帖才是不合规矩。”
“就听小茁的。”姥姥拍了板,这事也就定了。
板儿在学堂里走着神,他昨天晚上才知道,自己和贾茁的事已经定了。今天要写庚帖和嫁妆单子,还要商量聘礼和迎亲的日子。心跳个不停不说,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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