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也有些不想读信了,生怕是苏问弦又催着她做这做那,磨蹭着喝了两盏点茶,见日头渐斜,她才苦了张脸,展开读来。
但目光刚一扫过,苏妙真登时提起了心。
是苏问弦在信中说,扬州府的漕私案会在总商汪家及盐政御史身上了结,不及端午,京中大概就会有旨意下来盖棺定论。
因苏问弦只字不提其他。苏妙真便揣度出来这案子牵扯不到慕家。尽管她知苏问弦留了后手从中脱身,但还是忍不住替他担忧。
蓝湘见她半晌不言,只捏着信蹙眉,忙问道:“姑娘,可是三少爷在扬州遇到什么事了?”顿了顿,又道:“姑娘不必过分忧愁,奴婢瞧着三少爷可是个厉害的人,不是说又抓盐匪又查着大案了么,皇上说不准要给他连升sān_jí呢……”
侍书也在旁插话道:“可不是,这几年三少爷步步高升,都说三少爷前途无量,看看,现在都到了四品运同,再往下升,可不就是一方督抚了么……”
苏妙真闻言一笑。确实,不说苏问弦早备好后路。就是没有。他连连立功,那可是看在朝臣和乾元帝的眼中,就算慕家回过味儿来要找他算账,也无机可趁。
便一壁暗笑自己杞人忧天,一壁又往下看去。而除了第一张上给她讲了些扬州城眼下的情况后,后面都是在问她的衣食起居,日常生活,事无巨细到让她吃惊的地步。
苏妙真越看越放心下来,想道:苏问弦连毛球、小黑还有她的小红马都问到了,如此闲情逸致,想来断无隐忧。漕私案虽没扯下慕家,但说到底苏问弦已然得了不少实惠,更不要提结案后的lùn_gōng行赏——
接下来的几年,他在扬州城,想来能越发如鱼得水,按他的心意与目的去整顿盐务。
扬州运同府。
湖面上的交颈鸳鸯在碧荷莲叶间缠缠绵绵,苏问弦远远望了许久,方问一旁垂手侍立的苏安苏全二人道:“赵越北怎么说?”
苏安忙道:“传话人说赵大人私下打听过,蓟州的确有鞑靼进犯,慕家该是没有谎报军情……”
他见苏问弦慢慢抚弄着手中荷包,似不太用心听自己说话,便把语速慢上三分:“宣府离辽东也没太远,赵大人的妹妹更是少爷的正妻,他说的话概是可信的——”
苏全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自己百无聊赖,但也不敢表露。就又看看水心亭外湖面上成双成对的鸳鸯,又瞥一眼苏问弦手中的那荷包。
他仔细一瞧,见上头是虎驱五毒的纹样。再一看,就暗暗摇头心道:这绣工也太不行了!这么些年,五姑娘的女红居然还是没甚么长进——就是他苏全一个大老爷们,学个七八年,也肯定比这个绣的好。
不过论起来,五姑娘除了不擅长女红针线外,她那些琴棋书画上的本领,可也样样拿不出手——幸亏她生得绝好,性子又讨人喜欢,不然那顾大人哪里肯要……
他这边正瞎想着,忽听那边哥哥苏安说,苏问弦若是不信任赵越北传来的消息,可以再遣人去。苏全精神一振,便忙接话:“少爷,不如派我去,我骑马快——”
却听苏问弦漫不经心打断道:“赵家和慕家在别苗头,他的话自然可信,不用再查了!不过纵然有鞑靼进犯,人数却未必有慕家上报之多,恐怕慕家……但究竟如何,暂时也不用管了。”
苏全见他心情愉悦,更似半分没把慕家的事放在心上,便又是松口气,又是心生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