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盼藕不看还好,一看魂消,心儿砰砰直跳,来人俊美高大,宽肩细腰,长身玉立,可不就是苏问弦。
苏问弦在院口见她们几人,知道是今日外客女眷,但不知为何进了苏妙真的院子,又为何穿了苏妙真的衣衫。
他眉头一皱,面无表情地避开视线,“惊扰姑娘。”看向缩着脑袋的侍书,道:“不是说摆在烟霞堂么,怎么却让进来平安院了。”
侍书大气不敢喘地站出来,道:“席上赵姑娘的衣服被弄脏了,我们姑娘就吩咐领赵姑娘过来,挑一件藕荷色的衣衫与赵姑娘换下。”
苏问弦闻言,迟疑片刻,沉声问:“宣大总督赵府?”
赵盼藕听了,也不说走,反一步过来,花枝招颭似的福身行礼,娇滴滴道:“正是。这位想来就是三公子了,奴家赵盼藕,兄长赵越北曾与公子有过来往。奴家见过苏公子,苏公子万福。”
苏问弦也是风月场上经历过的人,此刻一见她如此做派,有甚么不知。本欲揭过,不欲和此等女子纠缠,但一听“赵越北”三字,他立定,不动声色打量了此女一番。
苏问弦眯眼,右手一抬,示意称心等两位婢女退后数步。
他勾起唇角:“原来是赵大人的爱女,令兄已然是一表人才,姑娘果然不差。却是某唐突姑娘,还望姑娘恕罪。”
赵盼藕被苏问弦这么上下眼风一扫,见他唇边含笑,比方才所见的冷冽要更fēng_liú俊介三分,心噗噗乱跳,不住想:且不论苏问弦已然高中探花,就单说元宵大火时他的救火英勇之处,哪是一般武勋子弟能比得上的,又生得如此俊美不凡,在边关何曾见过此等人物。
她便忙堆起笑,快步向前,倒身行礼:“家父家兄曾提及元宵大火一事中,苏公子襄助良多,奴家在此替父兄谢过公子。”
苏问弦也不后退避让,反而伸手一扶,赵盼藕的手臂处被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一碰,立时身子麻了半边,见苏问弦含笑望过来道:“赵姑娘客气了,赵苏二家即将结为两姓之好,如此虚礼倒显得生分。”
赵盼藕喜得满脸堆笑,眼波流荡,含情带媚地觑了苏问弦一眼,又和苏问弦如此这般的说了两句话,苏问弦歉声告退。
赵盼藕扶着院门口的葡萄架子,见苏问弦走远,那是满心欢喜!正欲唤丫鬟来扶一下自个儿,突见远远地,苏问弦定住脚步,在园中石径某拐角处回头,临去回望她一眼。
赵盼藕在葡萄架子下眼看了半日,直到看不见苏问弦,方使唤丫鬟来扶,往烟霞堂去了。
一路却不住地想:他们爷们在外见得多是迎来送往的米分头儿,何曾撞见过大家女子,也该是天赐姻缘,否则怎能让她与苏问弦遇见?虽自己不十分美貌,但论风情,岂是一般闺秀们比得上的,那苏问弦眼见着是十分有意,否则不会临走还看自己一眼,只恨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这么一路琢磨,归席去了。
旁人见她面色绯红,还道是吹风受寒了,赵盼藕推说吃了几杯酒受不住,这么搪塞过去,又使出百般手段刻意与苏妙真结好。
……
未时回赵府,她听说赵越北伴驾归来,心思一转,忙叫上柳娉娉,二人一同过前头赵越北的练武校场,寻他问事。
柳娉娉许久不能单独见赵越北,见她相邀,虽觉人多,但思及赵盼藕已然知道二人隐事,必是给个方便的,也就相陪。
赵越北正在校场上和家中府卫过招,大太阳下练得是拳拳见肉,不见一丝偷懒躲刁,赵盼藕急着要喊,柳娉娉在廊下把她拽住,便看了一场。
他练武完毕,又取来一华贵至极的牛角金胶黄色菱纹大弓,拉满弯弓,连射三枝羽箭,破风而出,簌簌三声,正中靶心。
这才满意收手,让府卫把弓箭收起,府卫恭恭敬敬地把弓箭举过头顶,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用黄绢收了,因这府卫五大三粗,赵盼藕看他束手束脚地捧着弓箭,但觉滑稽,在廊下拉着柳娉娉笑了一回。
赵越北听见声音,看得她二人来了,屏退校场上闲杂人等,在廊下叫人掇出来三张椅子,先问话道:“娉娉,听说昨儿姑母又犯病了,大夫瞧得怎么样。”
柳娉娉见他额上有细密汗珠,英挺的面容被春日晒得通红,抽出怀中帕子掷到他怀里,“就那样,说得连着吃药。且擦擦你身上臭汗吧。”
赵越北把那方帕子收起,从腰间解了一松花色汗巾,擦过汗,极温柔地瞅柳娉娉一眼。赵盼藕正是着急时分,见他二人这等缠绵之态已然烦躁,忙问道:“二哥,不是说南苑狩猎到明日拔营么,怎得今儿就先回来了。”
因她二人曾有长兄,十几年前婚配不久便去世,赵盼藕一直没改口。
赵越北把柳娉娉的帕子叠好袖回,拧眉道:“听说是新调任的江南道监察御史在巡查赈济现场时,发觉粥厂里的粮食混入大量沙石,这还不算,粥如清水,饥民嗷嗷,他连夜上京痛陈其弊,要求户部查仓,圣上心系万民,立时就让拔营回宫。”
柳娉娉和赵盼藕二人听得稀里糊涂,但见他面色凝重,也知不好,柳娉娉安慰道:“这是他们户部该操心的事,越北哥哥你不需忧心。”
赵越北叹口气:“六部虽各司其职,牵一发而动全身,户部侵仓至此,军饷便被掣肘,难怪爹年前请求户部支粮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