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瑷当天半夜就退了热,但因为心系小猫儿,一晚上竟是似真似幻半梦半醒,柳初来帮她梳洗时便觉得她精神不济。

“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柳初挽起外层的帷帐,从高盘面架上拧了绸巾给她。

乔瑷背靠在床头将温热的绸巾敷在眼窝上,打了个哈欠道:“不睡了。省得睡过头又颠倒了,今夜睡不好。”

柳初一想正是,便问:“小姐早膳可有什么想吃的?”

乔瑷一晃头,绸巾滑落了下来,闷声道:“你先等一等……”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杏初在外头恭声喊了一句“夫人”,然后便见到赵氏从围屏外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双喜和另两个眼生的丫鬟,手里都提着长形黄花梨食盒。

赵氏隔着透明的纱帐见她额前还敷着绸巾,上前担忧地道:“清晨便听双喜说高热退了,莫非这会儿又有反复不成?”说罢,就要探出手去试她的额头。

“是已经大好了。”乔瑷将绸巾取下来坐直了,道:“劳夫人操心了。”

赵氏伸出的手落在半空,最后只得改扶住她的肩,故作抱怨道:“咱们原是最亲不过的一家人,你说得如此生疏,我倒是要伤心了。”

乔瑷浅浅一笑。

赵氏如此作风,在她看来也实在算不得精明之人。她若是有心笼络,便要当年趁着她还小好好对待,说不定倒还真能培养出几分感情来。反之若是真要打压她,也该雷厉风行做出些手段来。当年分明想将她发配得远远的,偏又只敢在背后克扣好东西,或者在自己亲女儿背后说些浑话,明地里却还要做出一副和睦的样子。可惜她又不是三岁孩童,难道就能把前事都忘了?这样做只怕是徒让她自己不痛快了。

不过赵氏习惯了她闷葫芦的性子,只招手让丫鬟们将带来的食盒摆了开来,又柔声道:“昨日程太医说你正是需要温养之物,我琢磨着去库房里寻了些官燕与牛乳一并炖了,再适合你不过了。”

两个小丫鬟将食盒打开,双喜亲自将里头的红漆盘放入托盘中,端到赵氏身边。红漆盘内嵌着一个形状小巧的白玉炖盅,正盛放着刚炖好的官燕,丝丝晶莹剔透。乔瑷看不太真切,见双喜又开了另一个食盒,里面却是乳白色的牛乳。赵氏将牛乳倒入官燕中搅了搅,挑起一勺竟是要亲手喂她。

乔瑷忙下了地,道:“我这几日病糊涂了,还没洗漱呢!”

赵氏只得放下来,让柳初端了水到屏风外服侍她。幸好也没有等太久,乔瑷一会儿就转了回来,额前的发帘还沾着水雾,看着果然精神许多。

明明是刚刚病愈又脂粉未施,脸上白嫩的肌肤却透着润红。头发也未经过太精细的打理,只在头顶挽了个髻,其余都柔软垂下,舒散开来透着桂花胰子的香气。二八年华尚在阁中,一般人家就是说婚总也落了下乘,然而她却表现得格外自在。

其实这个年纪的女子身段是最佳的,比豆蔻女孩更柔软起伏,正如卯辰时分将开未开的花儿,又如夏日方出水的芙蓉。低眉垂首时只见其秀丽,然而抬头看人时眼眸一动就不知能勾走多少魂儿。外人只道乔家大小姐样貌不过泛泛,却不知其极肖其母。这样的姿色,别说小小眼疾,就是个瞎子也不知有多少男人愿意娶回家。

不过如今……倒是便宜了杜家那粗鲁小儿。

赵氏尚未出嫁前根本没有机会与顾子菡相处,然而她七窍玲珑的名声却时有耳闻。但她这个女儿总没有顾相那样的人物教导,应该是远不及其母的吧。

两人相对而坐,赵氏使了个眼色双喜便带着两个丫鬟出去。乔瑷见状也不好留下柳初,也打发她出去了。

原本清甜丝滑的燕窝中加入了牛乳,总觉得带着一股腥气,乔瑷其实不太爱喝。不过好歹想着对身体有益,也拿着调羹慢慢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等那白玉炖盅见了底,乔瑷搁下调羹,赵氏才叹了口气:“一眨眼你也到了出阁的时候。当年初见你,还是那么一个小小粉嫩的人儿……”

乔瑷垂着眼,也想起昨天那道听得不甚分明的圣旨。不知陛下是以什么标准给她择了这门亲事,但既然圣旨已经到了家中,此事再无他论。她并未听过杜家声名,也无法断言这门亲事好坏。然而想想不理家事的父亲和恨不得她能青灯伴古佛的继母,真不知谁还能给她做这个主。

赵氏已经说完了一段往事,瞧她却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由道:“你如今身体还虚弱,但进宫谢恩一事也不能拖延。现下已经是第二日……”

“那便明日去吧。”乔瑷忽然想起那日烧得迷糊时的梦境,那个什么时候看过去都是眯着眼笑的公公,像极了陛下身边的石公公。这些年她虽还偶尔被召入宫中,却都是陪在皇后寝宫,几乎从未面圣。

“你身体可吃得消?”赵氏极其关心:“程太医都亲自下了诊断,即便你告病也不太要紧。”

“没关系的。”乔瑷不知道她为何想阻止自己入宫,然而赵氏的想法是她向来就难以理解的。往常她懒得与继母起争执也会顺着她的意思,不过这次的谢恩是万不能不去的。

或许从此之后,皇后娘娘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敌视就会消失了吧。

她既然去意已决,赵氏面色怏怏,还是强打起精神来:“那明日可要早些起来梳妆了。”相比入宫,杜家已经要请人上门议亲这事更是迫在眉睫。

“其实今日过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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