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看到姚可清趴在榻上睡着了的时候安心了不少,让丫头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身体放平,给她盖了被子。
姚可清为了避免周氏的尴尬,所以才装睡的,结果却真的睡着了。最后被桂圆叫醒了,“吉时到了,小姐该去观礼了!”
姚可清匆匆忙忙的梳洗一番,就赶过去了。
正宾是方大夫人廖氏,司礼是苏大奶奶周氏的母亲,赞者自然是端元公主了。
姚可清坐在观礼席上,看着仪式一步一步的进行,天气炎热,即便是周围放了十几个冰盆,可苏珍还是止不住的往外冒汗,厚厚的礼服套在身上让她难以忍受。
直到“三加礼成”的声音响起,苏珍顿时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可是还没有结束,闵氏还要带着她给观礼者一一答谢。
在苏珍道了无数个万福之后,才终于结束。
回到院子,苏珍几乎是以撕的方式脱下厚重的礼服,里头的小衣都湿透了。
丫头立即围上来伺候她换了轻便的家常衣裳,又有两个丫头专门给她打扇,苏珍还是觉得不够凉快,见姚可清在一旁笑的开心,不由蹭过去,做浪荡子模样,拉住姚可清的手,“好个冰肌玉骨的美人儿!”
姚可清抽回手笑道,“哪里学来的做派?叫伯母知道了可有你受的!”
苏珍却不愿撒手,姚可清不畏热,在夏天肌肤也带着微微的凉意,“我今儿及笈了,是大人了,不跟你这个小人儿计较了!”
姚可清噗嗤一声笑了,“这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苏珍一边拿姚可清微凉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一边道,“这及笈礼真是遭罪,可又不得不办!”
及笈礼是个仪式,并不一定要在十五岁生辰的那日举办,但讲究的人家却是要在同一日办的。
姚可清顺手戳了一下苏珍的额头,“真真遭罪的是苏伯母,前前后后忙了几个月,今儿四更天就起了,一直忙到现在连口茶水都没时间喝!”
苏珍想起闵氏最近忙的都瘦了一圈,她却因为就受了这么点儿热就忍不住了,不由愧疚起来。
这时身边的丫头也忍不住提醒,“端元公主还等着呢!”
苏珍叹了口气,“知道了!”又悄声跟姚可清道,“我总觉得这位公主怪怪的,可是哪里怪了又说不上来!”
姚可清只在端阳节远远的看见过这位皇后嫡出的公主,对她并不了解,可端元公主突然要做苏珍及笈礼上的赞者这件事却处处都透着古怪。
“好了,反正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隔壁花厅吧!到时候你可以瞧个仔细!”苏珍不等姚可清拒绝,就整了妆容拉着她去花厅了。
闵氏在外面招待观礼的夫人小姐,但跟苏珍特别亲近的却是在花厅另摆了一桌,方家姐妹本来该来的,但寥氏怕方丽娟那一张不饶人的嘴臊着苏珍了,便不许方家姐妹来了。
端元公主本来跟苏珍并不亲近,可是她听说在花厅里摆了宴席时就提出要来,谁敢驳公主的话?今儿起码有一半人是冲着公主的面子来的,自然是把人请了过去了。
与苏珍最为亲厚就是姚可清了,后来又通过姚可清认识了陶静柔,可陶静柔年岁比苏珍小的多,就不如同姚可清那般说的来了!
今儿陶静柔没来,她祖母今年春上去了,她如今身上带着孝,只叫人把礼物送来了。是一套她自制的七色信笺,每一张都是鲜花染色,又用笔勾勒了花卉纹理,清新雅致,苏珍爱不释手。
姚可清却是送了苏珍一对雕花金镯子,和一对金羽钗。首饰分量不重,但却是用护国寺塑菩萨金身余下的金子打造而成的。不论礼物贵贱,但这寓意就没人能比上了,时人信佛,便是在佛前供奉过的东西都视若珍宝,更何况这是从菩萨身上得来的。苏珍收到后都恨不得供起来,深怕亵渎了神灵。护国寺比起大悲寺来,香火并不旺盛,但护国寺是皇家寺庙,只是皇室宗亲才能进入的,身份上更高了一筹,姚可清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得到的。
花厅里除了端元公主,还有两位苏道南的同僚家的小姐,一位姓沈,另一位姓张,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另有苏家族里的三位小姐,两个与苏珍年纪相仿,另一个约摸八九岁。
这些人大都互不认识,苏珍一一介绍了,大家相互谦让着坐下了,按理该是端元公主坐首位的,但端元公主坚持寿星最大,让苏珍坐在了首位。
有了位身份高贵的公主在,大家颇为拘束,连苏珍也没有了刚刚与姚可清笑闹的活泼,端着身份,端的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大家闺秀了。
端元公主觉察出了大家的不自然,率先开口道,“前不久母后说起我明年二月就要及笈了,可是我没个姐妹,倒是一时挑不到合适的人做赞者,今日见了姚二小姐,觉得很是投缘,不知姚二小姐可愿意做我及笈礼上的赞者?”
姚可清心里一跳,这端元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先是苏珍,再是自己,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却还是不亢不卑的道,“承蒙公主看重,只是臣女资质粗鄙,只怕难担此任!”
“姚二小姐何必妄自菲薄呢?你若是资质粗鄙,我岂不就是个棒槌了?”竟是不容拒绝了。
姚可清心思重重的应下了,苏珍愈发觉得端元公主古怪了,不敢随意开口说话了,别人见苏珍不说话了,她们自然也是不说话的。
端元公主本意是想打破沉默,却不想适得其反,变得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