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死了,阿华被人削掉一只手臂,还有很多人都流血了。”小哥喃喃道,眼中弥漫的是死灰般的绝望。
刘爱玲听到这个消息时,内心也是一震。
当时自己在干什么?
包括小哥身上都好几处刀伤,自己当时怎么就没被人砍?
难道?是小哥?一直在身后护着她,他身上的伤口就是那时候挨的?
后面很快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哥拿起一个箩筐把她罩进去,拿垃圾掩盖好,说了声“躲好,等我回来”
再一次跑了出去。
刘爱玲就蹲在恶臭的垃圾堆里,一直等,等到天黑,没回来,天亮了,依旧不见小哥回来。
十年后的今天也没回来。
想到这里,刘爱玲心中略微有些刺痛。
好在那时的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垃圾的味道。
但当母亲把她从垃圾堆里拉出来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吐了,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母亲这次没有来得及换装,依旧是昨晚看到的那副模样,只是发髻乱了,口红残了。
眼妆更是被眼泪冲刷的糊在脸上,那模样着实有些碍眼。
拖着酸麻的四肢,被母亲牵回了桥洞,木然的看着母亲将脸洗干净。
此时的桥洞是那么的宽松,以前一个个每天不停争抢地盘的小伙伴全都不在了。
就在母女俩惶惶不可终日时,一个带着粗链子的男人,带着一帮兄弟过来了。
她们栖身的桥洞,已经被他们接手。
如果要继续在里面住,就要掏钱,交保护费,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刘爱玲拒绝了母亲掏钱的动作,决定搬家。
但没想,搬家也会成为奢望。
早知道如此,刘爱玲宁愿母亲顶着一脸残妆,还不至于招惹祸端。
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旗袍下,身材还是不错的。
即便刘爱玲已经五六岁了,但她母亲却才二十岁出头,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纪。
母亲被这个粗链子的男人看中,粗声粗气的扯着母亲的衣领,如果愿意陪他睡觉,就让她们母女俩继续住在这里。
刘爱玲愤然拒绝。
她母亲只是紧紧拽着她瘦弱的肩膀,一言不发。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刘爱玲,说她昨晚也出现在打架的现场。
当时还有人护着呢,肯定跟阿华他们是一伙儿的。
这时候,带粗链子的男人眼光变得很奇怪,一把拎过她的衣领,狠狠的扔在地上。
冰冷的硬底鞋踩上她的脑袋,手中的鞭子有以下没一下的在她脸上游走。
“妈的,你也配说不?”说完,身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痛得她全身蜷缩在一起,却依旧躲不过去。
最后,母亲答应了。
命运总是来回转动,他的大哥位置也没坐多久。
下一个更厉害的大哥出现了,粗链子的男人也成为了过去式。
母女俩再一次沦为流浪者。
sh的底层也不是那么容易生存的,即便是乞讨,也要看是在谁的地盘。
最后,一个拾荒的汉子看中了母亲。
他愿意跟她搭伙儿过日子,那一年刘爱玲九岁。
从此,她的家从桥洞搬到了一个破败的弄堂,十几平米的房子还塌了一半。
紧接着,弟弟妹妹相继出生了,刘爱玲再一次被嫌弃。
弟弟妹妹出生之前,她们仨相依为命,以为日子总算是好过点了。
人性总是自私的,当他的继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看她就没那么顺眼了。
要不是她还能为家人洗衣做饭,拾荒卖钱,估计早就被驱逐出家门。
孩子多了,压力就大了。
原本就是个流浪汉,能有多大的本事?
眼看着回家好几张嗷嗷待哺的嘴,他养不起便开始逃避。
懦弱的母亲,再次出门寻找工作。
逃避就算了,竟然还开始酗酒,喝多了就打骂自己的女人。
软弱的母亲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醉酒后的继父抽打母亲,就跟人饿了要吃饭一样,哪里还能顾及她这个女儿。
随着孩子的出生,作为孩子的母亲,即便每日三顿打,她也无法离开这个家庭,但刘爱玲可以。
所以,她决定逃跑!
但没想命运总是那么的弄人,跑出去第三天就不小心和继父不期而遇。
从此,她的人生又多了一款首饰,叫铁链。
只要他在家,她就能稍微自由,不然她就永远只能在方圆10米的范围活动。
而且继父酒后毒打的对象,从母亲变成了她。
她的弟弟妹妹都去上学了,继父也出去拾荒了。
她干完所有的家务活,就能稍微歇息,偷偷拿出弟弟妹妹的课本学习。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去年。
人口普查,她们家所有人都没有户口,立马成为城市精简的第一批人。
然后刘爱玲就主动提出下放农村,挽回家人被驱赶的命运。
只是最后下放的此李爱玲非彼刘爱玲,而她也终于摆脱了被卖给老男人的命运。
这就是刘爱玲的故事,但她不叫刘爱玲,那是她大妹的名字。
她叫丫头。
从出生开始,她就一直叫这个名字。
丫头下意识摸向脚踝,那个被锁了九年的地方。
要不是为了能顺利替换下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她甚至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是我的人生吗?我这一辈子真的就只能这样过下去吗?我不,我偏不!”刘爱玲好不容易开始长肉的苹果脸开始变得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