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勉倏然起身,正色望着沈若华:“沈女医于我徐家有大恩,勉铭记于心,只是你若是要我去做乱臣贼子,行叛逆之事,却是万万不能。”说罢,他转身再也不理会沈若华,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密报。
沈若华看得出他的话发自肺腑,不由地露出一丝笑容,却是道:“不知指挥使大人与那两位同知是何打算?”
徐勉闷闷道:“说是宫中之乱与锦衣卫无关,无太后与皇上的诏命,锦衣卫不得插手。”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不满,“吩咐了紧闭大门,不得过问此事。”
沈若华却是望定他:“大人以为如何?”
徐勉丢下手中的密报,抬头看着她:“锦衣卫乃皇上亲卫,十二卫之首,岂能任由那起子乱贼祸乱宫中,太后病危更该守卫宫城,待皇上回銮拨乱反正!”
沈若华点点头,忽然打开她提进来的食盒,取出藏在里面的锦匣,放在徐勉跟前:“太后与宫中的安危就要托付给大人了,还请大人行忠义之事,率锦衣卫兵士抵御反贼,护卫宫城!”
徐勉吓了一跳,见她神色严肃,一时愣住了,低头看向面前的锦匣,见那匣子上镶嵌着赤金龙凤,更是战战兢兢,好半天才伸手打开来,只见里面俨然放着血玉凤印,上面明晃晃刻着太后之玺几个字,唬地他许久都回不过神来,怔怔看着沈若华:“这,这……”
沈若华深深望着他:“我受太后与皇后娘娘所托,前来请大人率兵士速速进宫护卫!”她伸手取出匣中的凤印,“太后凤印在此,大人请奉诏行事。”
徐勉这时候心中混乱不堪,眼前这个妇人他早已查探过底细,不过是保定府督抚沈家的娘子,嫁到广平侯府一直是个胆小没主见的,不曾听说有什么医术也没有什么胆量,可是她所做的事却是让他一次又一次吃惊,而眼前她居然临危受命,带着太后的凤印前来说服锦衣卫出兵护卫,这样冒险的事漫说是她,就是个男子也不敢来,可她来了!
“沈女医,你怎么会……”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站起身来不知怎么好。
沈若华淡淡一笑:“既然我是奉诏来调兵,那就请佥事大人奉诏入宫护卫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吧!”
徐勉挣扎了一会,终究一咬牙拜下去:“臣领诏!”
沈若华轻轻舒了一口气:“大人快请起,如今宫中只有内侍卫奉了司礼监之命把守,叛军尚未入宫,大人此时带兵过去还来得及,还请速速行事。”
徐勉起身沉思着低声道:“沈女医稍等,我让人把几位信得过的千户请过来,商议一番才好行事。”他若要率兵入宫,势必要惊动指挥使与那两位同知,他们可是不同意插手的,那可就是抗命!若想行事只有先动手,只有铤而走险先拿下那三位,才能有机会。
沈若华自然也知道,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既然大人已经有了主意,我便先告退了。”她把凤印小心地放回锦匣,“羽林卫那边想必还不曾被控制,我这就赶过去。”
徐勉点点头:“沈女医先走也好,一会怕是还要乱上一阵子,我会尽快带人赶去宫中。”
沈若华望着他诚恳地道了一声谢,这才提起食盒跟着先前那个锦衣卫力士低着头走出门去了。她终究是赌对了,徐勉对宫中还算忠心,又是在锦衣卫中被压制着心有不甘,自然是愿意在危难之时出手。
出了锦衣卫指挥所,沈若华的步子更快了,她怕来不及了,只怕叛军已经在路上了,若不能尽快调动两卫的兵马,一会子被叛军打进宫去,拿了太后与皇后,帝国就真的沦陷在乱臣贼子之手了。
到了羽林卫指挥所前,这里倒是不曾紧闭大门,还有两位羽林卫兵士站在门前把守,看着一身内侍卫打扮提着食盒的沈若华,那二位很是狐疑,高声道:“什么人?”
沈若华心思飞转,提着食盒与他二人打了个千:“小的是奉命来给齐将军送吃食的,是英国公老夫人让人送进宫来的。”
那两位兵士看了看她,见她孤身一人,手里也的确提着食盒,便点点头:“你随我来。”带着她进了卫所。
与锦衣卫不同,羽林卫的卫所里倒是静悄悄的,所有的兵士将领都各司其职,只是脸色看起来都十分凝重,想必也是知道了现在的情势,没有人敢掉以轻心,都在忙碌着。
兵士领着沈若华到了一处厅堂:“齐将军与诸位将军都在里面议事,你把东西送了就出来吧,不必耽搁了。”
沈若华提着食盒走近厅堂,却见厅堂里坐着好几位羽林卫将领,他们个个脸色沉重,一言不发地皱着眉,好似为了什么事正在僵持不下。齐明睿也在其中,正坐在上位,只是他此时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原本冷俊的脸看着更是叫人不敢亲近了。
见沈若华在门前,厅堂里听候吩咐的兵士忙上前来,正要问她话,沈若华却是摆摆手,径直朝着厅堂里面走了进去,全然不理会兵士的阻拦。
“诸位将军都觉着此时行动不妥吗?”待她走得近了,正听见齐明睿开口了,“宫中如今情势如何谁也不知道,若不及时入宫只怕为时晚矣,让居心叵测之人得逞!”
一旁有人开口了:“齐将军所言甚是,只是我们羽林卫终究是亲卫,若无诏谕擅自入宫是大罪,如今宫中情势不明,太后是否真的是病重,还是为人所害尚未知晓,若是贸贸然有所举动,只怕……”
“所言甚是,还未知晓宫中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