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小和尚站在门口,面上有怒色。
住持喝道:“智空!出家之人戒嗔戒怒,不打诳语,你莫要胡言乱语!”
“阿弥陀佛,”智空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依旧固执的看向住持,“住持,了无大师横死,弟子着实不甘心。他平日里教导我们珍爱生命,不造杀业,可大师如今却自戕于佛前,弟子是怎么都不信的。”
住持低叹一声,欲言又止。只是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便低声念起经佛来。
叶寻走进智空身边,低声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小僧看见、小僧看见……”智空犹豫了一会儿,而后抬臂一指,“杀死了无大师的人,是她!”
叶寻顺着他的手臂看去,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阿离。
他这一指,几人都是惊讶不已。连住持和了业都停止了念佛,往这里投来目光。
叶寻皱眉,沉声问道:“小师父可莫要信口开河,她不过一个女眷,如何杀得了了无大师?还是小师父亲眼所见,了无大师是阿离杀死的?”
“这倒是没瞧见,不过……”智空低下脑袋,“昨天傍晚,小僧听见她与了无大师起了争执,在房中吵得不可开交。了无大师平日为人处世处变不惊,从未大声说过话,只有她来了以后,了无大师才如此失控。第二天一早,大师便圆寂了,她怎么看都是最有嫌疑的。”
叶寻早就知道,阿离和了无昨日闹了不愉快,但没想到会到争吵的地步。
此时阿离已经走进了了无的房间,她对智空的指控充耳不闻,只目不斜视的望向了无的尸体,目光无悲无喜,神情冷漠,好像智空正在指控的人不是她,仿若事不关己。
叶寻重新望向智空,问道:“你听见他们吵了些什么?”
“当时小僧离得有些远,只依稀听见了一些语调,大概是无大师正在给她讲《阿含经》里的故事,后来他们便吵了起来,而后小僧还听见砸东西的声音,之后便消了声息。”
砸东西?
叶寻看着阿离,问道:“你砸了什么东西?”
阿离没有理会他,半晌不答话。
叶寻叹了口气,而后目光在屋内搜寻起来。只是还没等到他发现什么东西被砸了,那叫智空的和尚便道:“了无大师的木鱼烂了。”
叶寻顺着智空的指示望去,看见了无的榻上正摆放着一个摔烂的木鱼。他走过去拿了起来,顺便用手敲敲。这是樟木做成的木鱼,烂成这样子,想必用了极大的力气。
这木鱼看着用了不少年头了,了无天天用着,自然不会做出砸木鱼的举动,那么砸木鱼的自然就是阿离了。
叶寻瞟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说道:“你脾气什么时候这样坏了?力气倒也大得很。”
阿离还是垂目静立,半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智空道:“了无大师死因不明,还请还他一个公道,莫要让贼人逍遥法外。”
叶寻还未说话,一直沉默的阿离便开口了,“了无不是我杀的。”
智空一怔,继续坚持,“那你昨日都与大师争执了些什么?他这几日没有什么不寻常,只有你来后与你争执了一场,第二日便圆寂了,这跟你没关系?”
阿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了无不是我杀的。”
叶寻默不作声,智空急了,结巴道:“你、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证据呢?”
阿离却是反问了一句,“证据呢?”
智空一愣,“什么?”
阿离却是没有再看向他,“你说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证据呢?”
智空僵住,他是没有看见阿离行凶,但是一直仁慈宽厚的了无居然与她争吵,第二日便死了,这叫人怎么能不怀疑她?
智空还记得,自己遇见了无大师时,他还曾笑着问自己功课做得如何了,有哪些佛理不明白的。那样一个鲜活的人,这么快就变成了一具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尸体了,这叫他怎能甘心?
但要说到证据,自己还真是没有证据。
阿离继续道:“了无大师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你二话不说就给我扣了这口黑锅,这难不成不是莫须有的罪名?他不是我杀的。”
智空说不出话来,但是他又固执的认为阿离就是凶手,却没有证据指认她。
一时间,房间只能听见低声念佛的声音。
片刻后,叶寻出声道:“了无大师,不是她杀的。”
阿离有些诧异的望向他,而后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连能做主的叶寻都盖棺定论了,智空有些激动起来,他怒道:“叶施主,小僧知道你是大理寺里负责查案的官员,但是你莫要因为凶手是熟人便包庇她!如此与那些鱼肉百姓的昏官有什么区别?”
叶寻没有同他计较,而是说道:“你看地上,全是了无大师的血,就我方才进门的时候,那血还是流着的,一个死了很久的人,血液是会凝固,不会流动的。”
“那又如何?”
叶寻又指了指佛像前正燃着的檀香,“你看,那柱香现在也不过是将将燃尽。”随着叶寻的话音刚落,那柱香最后的灰烬便掉下来,至此,屋内再没有了那股檀香味,没有了缭绕的烟雾。
智空还是不明白,“那又如何?”
叶寻走到了无的尸体旁,拿起他的手指头,对着智空道:“小师父,你不若来闻闻,这手指头上可是檀香的味道?”
智空听了,走过去低头嗅着了无手指头的味道。虽然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