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才端来的炭盆子你就不烤了?”高氏在后头提着嗓子,看着卓夷葭已经跑远的身影。
“不烤了!”卓夷葭的身影已经跑远,伸出手冲着背后的高氏挥了挥。
高氏看着卓夷葭调皮的样子,无奈又好笑,“我还说她是个稳重聪颖的,结果也是个没正行的。”
旁边的丫鬟看着高氏的脸色,将地上的炭盆端到高氏的脚下,“奴婢觉得呀,四小姐这样才讨人喜爱呢。”
高氏笑着睨了那丫鬟一眼,“她就讨到你的喜了。”
屋里一阵打趣欢笑。
屋外没有雪,夜里下过的小雨,却是湿了地面。君笑院许大,院里的主子却只有两个。书房平日里更是只有一个不成形的二少爷用。
书房边卓夷裕的随身小厮仲生守着,除了偶尔来来去去的丫鬟婆子,便没了人。
卓夷裕在书房中整理文案,他初入翰林院不久,偏偏以前都是习武的,突然转了文,什么都不会,就多了许多要学的事。
卓夷葭进书房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前看文案,低着头眉一直皱着,似乎就没舒展过。
听到开门声,卓夷裕从繁多的文案中抬起了头,看到卓夷葭,眉头一舒展,“葭儿怎么有空过来。”
“我怎么没空。每天在屋子里绣花看书,或者出去会友的,难道还不比你闲?”卓夷葭温声说着,转头看了看屋内的陈设,走到卓夷裕旁边坐下。今儿翰林院里的试题约莫到了定题之时,她是专程过来探话的。
卓夷裕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些位置,“可不是,我一直以为你比我忙。”
卓夷葭没应声,往前凑了凑身子,“二哥在看什么呢?”说着眼睛落在卓夷裕正看的竹卷上。
“我整理文案,刚巧看到了《尚书》,里头一句‘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不甚明白。”卓夷裕说着,将手中拿着的竹卷递了过去。
卓夷葭接过,大致的看了看,递回了卓夷裕手里。前世在先生的教习下,这些书里头的治国之道,她早就能倒背如流。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卓夷葭对着卓夷裕说道。她懂,但是以卓夷裕目前的学识,她解释了他也不一定能懂,她也懒得解释。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卓夷裕喃喃的重复着卓夷葭的话。
卓夷葭点点头,“我听祖父说你是准备来年走科举的。虽然你已经入了翰林,有着家族的庇佑不必走科举路,但你既然选择了还是要靠自个儿走科举,就要好好的做。如今你连《尚书》都不还能熟读理解,何谈科举?等你熟读了,能大致理解一些了,我再给你作解释。这会儿解释了你也不懂。”卓夷葭看着卓夷裕。
卓夷裕叹了一声,点点头,“我何时才能像你这般对古人的学识信手拈来并致以用处。”
说着卓夷裕顿了顿,转呕吐看向卓夷葭,眉眼之间带着好奇,“葭儿,这些都是你姨娘交你的?”卓夷裕有些不明白,以卓夷葭这般的年纪,府中又没有请过先生给她,为何可以这般聪慧有学识。
卓夷葭点点头,“自然是我姨娘交的。她走前留了许多书给我。”自从了解了云姨娘的身世,卓夷葭对于自己的能力学识便没有什么好怕的呢。
云姨娘这样的女子,母后的亲妹妹,又是被蜀中秦氏护佑,在武官云恒的教导下长大,本身就是聪慧有学识的。能教出不同常人的女儿,也不足为奇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她迫不得已,跟华太君卓太爷分析朝中时局,却没有被他们猜忌的原因。
“那你姨娘为何知晓这么多?”卓夷裕不明白,一个姨娘怎么会知晓这么多。连骑射都能交卓夷葭。
卓夷葭摇摇头,“我也不知晓,祖母大概晓得,你要去问祖母。”
因为这种事情问祖母,卓夷裕可不敢。卓夷裕撇撇嘴,看着卓夷葭,“对了,你今儿来找我是为何事?”
“我听祖父说你要明年要下考场,准备来看看你的学业如何了。对了,你的先生呢?”卓夷葭转头看了看屋中的陈设。
“我马上要去翰林院当值了,当值回来时,先生才来教习。”卓夷裕说着看了看桌上的漏壶。
“这么忙,每日都要当值吗?”卓夷葭说着收回了扫视屋内的视线,看着卓夷裕。
“可不是,过完年就要春闱了。从五个月前开始,一群写题的先生们就在翰林院里吃住,不能离开。昨儿个才歇停些。不然我今日卯时末就得当值,还能等到这会儿?”卓夷裕说着脸黑了下来,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服侍他。这翰林院当值日子,全都是他服侍别人。
卓夷葭听着脸色不变,心中却一喜,看来春闱的题昨日便写完了。“那你得什么时候休沐?”
“什么时候?”卓夷裕撇撇嘴,“约莫是北地的春闱过后吧。”
“北地春闱…”卓夷葭喃喃,“能下场科举的真好。中了进士,就能入翰林当值。也不知翰林院长什么样……”
“什么样?”卓夷裕毫无戒备的想了想,“就是,一般的院落啊。进了门,然后就有办事的庐房…就是,唉我说不出来,下次我画给你看。”这会儿他快要去当值了,也没时间。
卓夷葭点点头,“那这些日子整日关在房里出题的先生们在哪个屋子?”
卓夷裕看了眼卓夷葭,“就在主庐旁边的院子里,你问这个干嘛。”
“那二哥在哪里当值呢?”卓夷葭没回卓夷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