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有话要跟你讲。”明献帝看着卓夷葭,开口说道。声音没有怒意也没有惊慌,平静的像是常日里跟膝下女儿讲话一般。
“我走之后,你的日子要好好过。将仇恨放下罢。这一世太短,下一世,再见也两不相识。或许根本两不相见。”明献帝说着,看着卓夷葭轻声补充道:“这也是你母后希望你过的日子。”
听到明献帝说到母后,卓夷葭忍不住勾唇轻嗤一声,低头敛眉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的箭弓,轻蔑道:“你死了我的日子自然过得好。”
说着,她抬眼,看向上头站着的明献帝,挑着眉笑道:“本来呢,我想将你一箭射死在金銮殿里就好了。如今你提到了我母后,我忽而觉着,你不该这么轻松的死。”
卓夷葭抬头颔首,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摩挲着箭羽:“断了手脚装在瓮里做人彘,也可以是你的另一番活法。”
卓夷葭轻声淡语的说完,转身往殿门口走去。
“来人,将逆贼庆王抓起来,打入死牢,听候发遣。”卓夷葭提着嗓子高声说罢。
晚风愈大,吹走整个皇宫的欢笑和声音。寂静而血腥。
十月三十,怀荣王世子逼宫策反成功,明献帝被打入死牢。
冬月初一,先皇十五年前传位密诏得见天日。
怀荣王身死,众臣子皆以父死子承为由拥立赵凤曜为新皇。
冬月半,登基大典一切就绪。
卓夷葭穿着官服,跟随一众大臣站在金銮殿外长长的阶梯上。她的面具三十的清晨便取了下来。
身份虽没有对外说出来,可是看着卓顺武跟卓子恒的态度,和那张跟卓子华相差无二的脸,嘴上不说,许多人心里头却是早已猜到了个一二三。
这流光将军的身份,扯上了卓将军府,更是让人忌惮。
如今,无人敢惹。
顺贞皇帝策反那日,谁不晓得,是这流光将军一同入的宫。
赵凤曜拿着先皇景文帝的传位诏书,登基为皇,改国号顺贞。
顺贞皇帝登基当日,地牢中便传来了消息。
本已沦为阶下囚的明献帝不见了。
在卓夷葭的坚持下,登基大典继续。她带着知画和侍卫走进地牢中。
只剩下一间空无一人的牢房。
卓夷葭站在牢房外,沉着脸,看着里头摆放尚算整洁的石床:“人呢?”
“回将军的话,下下下官,也不清楚。”旁边站着的狱长佝着腰紧张的回道,双手搓着。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卓夷葭继续问道。
那狱长抬着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回道:“昨儿个夜里放食还在的,今日卯初换班就不见了。”
卓夷葭倏忽转过头,黑着脸瞪着那狱长:“卯初不见了你为何巳时才来通报?!”
那狱长被卓夷葭看的一个哆嗦止不住的颤抖:“回回回将军的话,下官下官本想地牢看守极严,怎么也不会让他逃出去,就就就”
狱长说着,抬手袖子横抹着额头的汗:“就想着自己先找找,或许能找到的。”
卓夷葭听得双眼皆沉,她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牢房,眼中阴郁俱现。
她抿着嘴,紧紧的看着整个牢房,一言不发。
那狱长佝着身子点头哈腰的站在卓夷葭旁边,小心翼翼的道:“将军,我已经把昨儿个值夜的狱卒关起来了,要去询问吗?”
卓夷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牢房,目光扫过。
“你之前讲,昨夜整个牢房的狱卒都没有见过他是么?”卓夷葭边看着牢房,边开口面无表情的问道。
“回将军的话,正是。”狱长站在卓夷葭旁边赶紧回道,说完,又补充道:“下官保证,绝对没有见到过。”
“那他还能遁地逃了不成?”一旁的知画听着都是来气,转头便黑着脸质问那狱长道。
“不不不,下官没有这个意思,下官意思是”
“住嘴!”卓夷葭转头一瞪,将那狱长还未说完的话生生的吼了回去。
狱室中变得安静起来。
卓夷葭看着牢房中的地面,喃喃着将才知画说的话:“遁地?”
说着,她忽而转头,看向旁边的狱长:“将房门打开。”
“是是。”那狱长弯着腰赶紧走到牢房旁边,拿着早已备好的钥匙将牢门打开。
牢门打开,狱长先一步走进地牢,而后站在门边等着卓夷葭先进。
卓夷葭先是站在牢门,细细的看了一圈牢中的布置。这才走进牢房中,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屈着,开始一个一个的敲了起来。
“咚咚”声传来。
牢房中一人都不敢多动,只能任由卓夷葭一点点的敲着地板上的石砖。
一点点的敲着。寂静的牢房中回荡着‘咚咚’声。
不大会儿,卓夷葭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着将才自己敲得那块砖,敲了敲。‘咚咚’声明显比较长的更响。
她侧过头,将整个身子趴在地上,耳朵贴在那块地板上,伸出手一敲。
“咚咚……”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