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宝络忍不住拍椅臂,拍完又呲牙咧嘴甩手,太疼。
真是什么都跟他过不去,宝络不禁大逆不道,讥俏起了祖宗前辈起来,“一个个没用的东西,安前朝还得讨好臣子们家中的女人来。”
对于宝络负气的话,宣仲安不予置评。
这古往今来的纳妃之事,固然有安前朝的意思,何尝不是因当皇帝的皆多想有几个女人,多生几个子嗣。
宝络不想,仅是他自己不想而已,甚至这个天下,他现在也只是不得不背在身上而已。
不过,这样的他,也许就是大韦能枯木逢春的生机。换一个太像皇帝的皇帝,这天下就是他宣仲安带着他宣氏满门以身堵口,也延长不了多时。
遂宣相也不想把宝络逼得太死了,省得他过不去,就让全天下跟着他一道过不去,再说话声音也放低了点,显得很是柔和,“您坚定初心就是,这天下没谁越得过你去。”
宝络阴阴地看了他一眼。
“您不是说,要当一个像肖宝络一样的皇帝?”
宝络呵呵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拍两句马屁,朕就会老老实实地让那群人好看了?”
“您自己决定就好,要杀要剐,皆随您意,臣没有什么话要说,也不会说您……”宣仲安碰了碰杯子,见茶还热着,就端起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又道:“我帮着您都来不及,我这里没什么帮外人不帮兄弟的道理。”
宝络又哼哼冷笑了两声,他面露不屑,但口气却好多了,“朕真是烦死他们了,今年各地才好一点,他们就又给朕找事,就不能老老实实安安份份地一个萝卜一个坑,帮着朕治理这天下?”
宣相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安份,现在朝廷困苦,当官的来钱的路不多,这与过去集天下之财富荣耀富贵享受于一身的大臣们来说,这日子天天都是煎熬,想让他们习惯,三年五载可断不了他们的心思。
既然这些事情是出在宝络身上,他们自然要从宝络身上解决了。
他们想的是让宝络松口,却都不去想这个天下禁得住他们几番搜刮。
可他们却是站在这个天下最顶端的那一拨人,霍家陶氏已灭,他们下面那些依附的人,能去的地方不多,就投靠了这睦人的门下,要是把他们都弄倒了,天下就更不好治理了,宣仲安还需要安着他们有个安定的天下徐徐图之,只能让他们活着。
他也不可能与他们作对,必要的时候,还要出来为他们说几句话,至于宝络拿他们当眼中钉,宣仲安觉得这事也好,总不能让他们君臣俩都哄着这帮人罢?有个人吓唬着他们也好,方能显得他这个还能帮他们说几句话的人可贵不是?
“您尽管当您想当的皇帝就是。”他又道了一句。
“您少唬朕了,到时候走进来让朕别杀他们的人也是你。”宝络不傻。
“还不到他们死的时候,自然就得留着用一用,要不也白白浪费了在他们身上花的心思了。”
“花言巧语。”宝络横了他一眼,说罢,他自个儿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了几句,他这心里也好过一些了。
他一路走来经过的困境无数,这些事说来是事,但转眼过再来看,其实都不是什么事,对他来说,这世上最难的从来不是麻烦和问题,而是他身边没有人跟他一道,也没有听他说心里的话。
只要有,他知道他比谁都能坚持得下去,他不会是最先放弃的那个人。
“唉,义兄,”宝络也不端着了,松懈了下来,闲话家常道:“那些人给你送人,嫂子知道吗?”
“没问过。”宣仲安想了想道:“不过她心里多少是有数的。”
她有她的耳目,听到消息的办法渠道。
“就没跟你闹过?”
“嗯。”
“皇后也不闹,你说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大度罢。”
“你信?”宝络斜眼看他。
“您就当是。”宣仲安淡道:“也让别人当她们是如此,这才是护着她们的法子,不过……”
他教宝络道:“不管如何,莫要冷了她们的心,皇后是你嫂子选的,想来性子也与她有相似之处,她们这种人,外柔内刚,像你嫂子……”
宣仲安说到这,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道:“你嫂子是个别人滴水之恩,她必涌泉相报之人,我只对她好一点,她替我挨满身的刀子也不会喊疼。可我不能当她是傻,她都能这样对我了,哪天我要是心里没了她,也不懂得她为我受的那些苦了,她会比别人捅她满身的刀还疼,宝络,有些事情我们是不得不为之,但有一件事,我们是一定不能做的,那就是亲手把刀子捅进她们的心里,到了那一步,家就完了,属于我们的心,碎了也就没了。你要知道,我们会老,会死,能与我们相濡沫到那天的人,除了那个与我们誓约白头偕老的发妻,还能有谁?对陪我们终老的人好一点,不要让她们过得比我们不得不容忍的仇敌,不相干的生人还不如,知道吗?”
宝络被他说得好一会都没张口,宣仲安也不急,把茶吹凉了喝了半杯解了渴,叹道:“还是在家好,你嫂子不让我喝冷茶,但热茶上来了,定要搁温了才放我手上。”
哪像在皇宫里,还得自己吹半天才能解口渴。
宝络正在深思,闻言拿小眼睛白了他一眼,“有给你一口喝的,你就喝吧。”
别人末必有。
“以前我避走金淮,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