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百里龙茧终于开口说了一个字,他艰难地伸手阻止了严千寒的动作,淡色的唇与冰凉的掌心相互碰触,严千寒的脸色不变,却停下了强制的动作:“你现在可是落在了我的手中。我不过是想帮你疗伤。”
淡淡的,冷冷的,沒有埋怨,沒有哀婉,剩余的,是陈述事实的平静。所以,这样的事情,他有资格做,也有权利做。
百里龙茧的脸色也是平静到近乎冷酷,他静静地看了一眼严千寒,严千寒眼中的坚持,与他曾经在镜中看到的自觉的眼神如此相像,想到了什么,眼底的阴霾一闪,越发深重,最终,垂下了眸子,凌乱的披散而下的发丝遮住了:“你故意设计害我,却又来救我。我是该恨你还是感谢你。”
严千寒怔了怔,微微侧着头,与男人的眸子相对,冰色的眸子中,一片死寂,不见丝毫情感,隐隐的,他猜出了些什么,却不敢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
静默在两个人之间徘徊,慕容弃垂低了眸子,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遮去了眼底的暗色:伤我至此的,是我自己!是他自己将自己的性命感情置于别人的一念之间,是他自己将自己逼迫到如斯境地,是他自己的执迷不悟,让他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是他自己,将一层迷障牵扯,遮住看清真相的眼帘。
严千寒的脸色更形苍白,却也不再言语,既然慕容弃如此倔强,他也不得不采取些特别行动了。
“你可知道你中了什么毒?”严千寒问到。
“多半是克制我功力内里的毒,就算不用你帮忙,我也可以把毒逼出来。”
“如果你一开始中毒就把它给逼出来,那也没事。不过,你中这毒后多次使用内力,不过多久,你的这一身内里就会被毒性蚕食赶紧。到那时候,一个没有武功的百里龙茧,该何去何从呢?别忘了你在无邪阁任职那么久,招惹了多少仇家。”
“那又如何?”
“你若是乖乖听我的,我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好好对待你。”
百里龙茧闭眼不再说话,感觉困急。暂时他也真想不出能逃脱的办法。
百里龙茧沉睡后,严千寒又把他抬上马车。一路奔波了几天,终于是停了下来。
百里龙茧不得不佩服严千寒好大的手笔,将他抓來,将他安置在这种地方,君天遥眸子扫视了一圈,白玉为阶,黄金为柱,明珠座灯,蛟丝为沙,简介大方的布置中,沒有多少精致华贵的家具,却已经尽显富丽辉煌。
与其说是一个囚室,不如说,是一座宫殿。对一个囚徒來说,在这种地方醒过來,若不是身体里不曾退却的刺痛提醒,恐怕真要闻嗅着幽眇的香气,在静寂华美的屋中睡去。
有这样的本事将他弄來,又有这样的财力布置这里,严千寒的势力的确是难以抗衡。
睫毛下,乌黑的瞳仁凝聚了一瞬,一股不容忽视的视线在他的身上逡巡。
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多余的表情收敛,百里龙茧晃动了一下脑袋,状似无意地看过那一处有感应的地方,那里是一幅墨竹图,浓淡相宜的墨色在雪白的纸面上渲染出一丛丛或高或低,各有不同意趣的墨竹,明明是竹林隐逸之士的最爱,百里龙茧看着,那转折处凌厉的,不含一丝犹豫的笔锋,一股压力扑面而來。
看了一会便收回了视线,百里龙茧唇边的笑意不减,便好像真的只是好奇一般。继那丛墨竹之后,不紧不慢,有滋有味地欣赏着室内其他的摆设。他想要再用自己的观察力,好好地搜寻一遍,这里是否还有什么藏在暗处的机关。
撇了撇嘴角,百里龙茧有些遗憾。若是能够行动,他绝对能将所有的机关找出來,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无邪阁的阁主、
视线消失,能够通人的机关。起码以自己的眼力來说,沒有看出來。看来是没有地道什么的可以逃脱,在他已经苏醒,又老老实实地待在榻上这么久,沒有耍一点儿花招的情形下。
无法见到人,便真的可以先歇着自己的脑袋了,想不通,便不多想,百里龙茧也不是那种非要钻牛角尖的人。
现在,明显是敌在强我在弱。他的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最应该做的,便是尽快让自己有更多活命的筹码。
他控制着四肢,尤其是关节位置的稳定,百里龙茧闭上眸子,直直地躺倒在床榻间,宁静祥和的容颜,平稳无波的呼吸,恍若沉睡,实则暗运内力,丹田处走起,向着通往奇经八脉的出口流泻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龙茧唇边漾起一抹带着些苦涩的笑容,睫毛颤动着,露出黑白分明的双眸,里面显露的,却不是脆弱,而是戾气。
严千寒看到背对着自己,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和那一排银针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果然如此,毫不意外的感觉。百里龙茧眼角抽了抽,他功力被封,眼力还在,清楚的看到了倾泻的瓶口中,两种药液混合时,咕嘟嘟冒起的深绿色气泡。
“你又在做些什么害人的东西。”百里龙茧问道。他艰难地将眼神挪开,他语气中虽然平淡,心底却有些发毛。
“你害怕了吗?”
“这是给我吃的?”百里龙茧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背脊,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躺着,其实是很痛苦的,他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相信严千寒会真的要了他的命一般。
慕容弃将百里龙茧囚禁在这里,他想要的,是让他在不损失功力元气的情况下,让他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