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近午时,四太太陪着贾夫人与刘夫人同来探望。贾夫人先一步进来,四太太陪着刘夫人坐在中堂的八仙桌喝茶。
贾夫人坐上甄文怡让出的位置,一脸慈蔼地拉着甄婉怡的手,将甄婉怡想要起来见礼的身子压了压,“可怜见的九娘,无端糟了这么个大罪,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消瘦下去了。好在这事有了定断,惩戒了恶人,九娘也不必再怕,以后仔细些就好。修容娘娘也是为了舅家的事着急才走了叉路,做了错事,经这事后想来也不敢再这般鲁莽行事了,你放宽心养好身子,喜庆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甄婉怡半靠在迎枕上,微微欠身道:“谢谢夫人。给您添麻烦了。”
贾夫人笑意更深,“哪有什么麻烦,我也不过是想着仇人易解不易结,刘夫人也是怕两家为了此事闹得太僵,毕竟同在京城,日后总是要相见的,九娘不若大度些饶了这一次,这女儿家名声最早重要。”
甄婉怡眼神微闪,名声?这东西只怕就是把双面刀吧,揭过此事,倒是有人会说宽厚仁心之类的,只怕说软弱可欺的人更多吧。声音稍稍提高了些,“贾夫人,您是我八姐的婆婆,再说以前贾老太爷对王爷也是有伸手之援,您来做这说客,怎么也要给您面子。您说揭过那便是揭过得了,只不过说什么日后好相见之类的话,侄女倒是觉得没必要了,刘修容娘娘做下这样的事想让我心无芥蒂以后笑脸相迎,那侄女可做不到。不过,这事毕竟是修容娘娘一人所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也会把夫人的话转给王爷的。”
贾夫人微笑地拍了拍甄婉怡的手背,转过看了刘夫人一眼,见刘夫人微不可见的点头后,便道:“能这样便是大善。”
刘夫人这时才上前说道:“甄小姐,都是我没教好女儿,才惹下如此大祸,我家老爷在家也是痛心疾首,恨不得当这个女儿没生养过。只是母女连心,还望甄小姐能放饶过些此事,帮忙在荣王爷面前美言几句,修容娘娘这番行事与我们刘府真的没有关系,我家老爷更是毫不知情,还请王爷息怒。”
刘夫人自进来后一直坐在中堂,深绿色的长衫笼罩下似愁云围绕,整个人看起十分萎靡。走近时才发现,精神头更是差,头发已经花白,褐色的抹额中间一颗拇指大的蓝色宝石泛着幽冷的光泽,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粉也没能遮掩住那乌青的黑眼圈与眼角深深的皱纹,刘修容还不到四旬,是家中长女,那这刘夫人应该也就五旬出头,怎么老成这样了,比起六十多的甄老太太都见老些。
以前没见到人,甄婉怡脑海里的刘夫人应该跟喻家大舅母差不多,甚至要更端庄大气,没想是这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见到这样一个老太太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讨好说话,甄婉怡深觉良心不安,忙欠了欠身,“红袖快扶刘夫人坐下。”
刘夫人松了一口气,她生怕这小娘子糟了罪,不愿轻易揭过,京城里又传言那荣王爷把这甄小姐当眼珠子似的看着,若是小娘子一哭一闹,只怕老爷就有麻烦上身上,最近户部可不安宁,前年荣王爷下江南扯出了两大家,一家流放一家下大狱,如果再去一趟淮南,只怕他们刘府也得折进去了。“不敢劳累小姐。”声音越发的低沉。
红袖再三邀请刘夫人才坐下,“修容娘娘做下这等错事,本来实在是没有脸面上门的,只不过这事关重大,甄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曲这么大的罪,若是我们不来也真是良心不安,所来才将贾夫人请来帮忙做个中间人相劝一二。我这人没读什么书,也不会讲话,只是想着小姐受了委屈,我们自然赔罪。小姐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说出来,我们阖府一定尽全力满足小姐。”
甄婉怡愣了愣,这刘夫人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刘夫人言重了,这事是修容娘娘所为,与刘府并没有什么关系,您来为女陪罪,这心意我们领了。可若是说要揭过此事,以后和和乐乐的相处,刘夫人,恕我直言,我还真做不到,所以让刘夫人失望了。”
刘夫人张了张嘴,贾夫人忙道:“九娘能不追究便是大幸,哪还需去委屈自己非要去做那笑脸相迎之事呢?想刘大人也不会有这般强硬的想法的,刘夫人是不是?”
刘夫人愣了愣,叹了一口气,这外孙不争气,没有问鼎宝座的资格,女儿又做出这样的蠢事,家里只怕是要放弃了她了。想到可怜的女儿,没有荣宠还要被家里放弃,以后这日子只怕更是艰难了。咬牙咽下苦泪,“如此,便是多谢甄小姐了。”
送走了两人,甄婉怡总算轻松下来,这下她的病可以慢慢好起来了吧。
可随着她的好转,麻烦事儿也越来越多,今天甄三太太带媳妇儿上门,明儿贾三娘带着小姑子马六娘上门,甄佩怡也带着小姑子带凑热闹,甄婉怡院子里莺莺燕燕的说话打趣声就没断过。
如此过了五天,甄婉怡便向四太太诉苦,“母亲,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女儿挡一挡呀,这每天陪着笑,女儿脸都僵了。”
喻瑾珍在一旁偷笑道:“这妹妹没来前府里一直冷冷清清的,我成天想着怎么弄些热闹事儿把人给聚一聚呢,如今发现,这哪需要去寻热闹事儿,直接把九妹拉出来便是热闹了。”
甄婉怡嘟着嘴,“六嫂也惯是打趣人的,明儿她们再来,我定拉了你做陪。看你还偷着乐不?”
喻瑾珍掩嘴笑道:“那明儿嫂嫂便帮妹妹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