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上朝的时辰,护城边上零零散散地停着一些马车,马车上都有各府的下人守着,不远处还有一些正要进宫议朝的大臣们,大家都被一群大汉凄惨的呼唤声惊住了,齐齐往护城河边聚拢过来,四下寻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着在叫王爷。”
靠得近看清事发过程的几位大人皱着眉头回道:“出大事了,荣王被惊马撞到护城河里去了。”
“什么?荣王爷?”
“荣王爷?”
“天啊,竟然是荣王爷。”
惊叹者有之感叹者有之愁苦者有之暗带兴奋者亦有之。
“扑通”“扑通”几声响,只见一群护卫当中有数人跳进护城河中,近二十天的连绵大雨,护城河的水位比任何时候都高都急,与城外沅河相通之处有闸口也完全打开来,河水奔腾着往城外汹涌而去。
几个护卫找了一圈,皆冒出了头,“胡大人,没找到。”
“属下这边也没找到。”
“属下这也没有。”
胡大海也冒出了头,吐了一口河水,“找,再找,王爷刚掉下,流了那么多血说不定昏迷过去了,范围再大一点,继续找。”
乾明宫里宗帝整装完毕正准备起驾去上朝时听到外面急急的脚步声,眉头一皱,莫不是又有哪里受灾了?这几天各处受灾的奏疏接二连三,他都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别的事儿来了。
“陛下,荣王爷出事了,被惊马撞伤掉入护城河不知所踪。”
皇帝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关公公吸了吸气,换成正常口吻,“禀陛下,时才西承门的侍卫来报,荣王爷骑马经过护城河时南边冲过一匹惊马,直直撞向荣王爷,荣王爷不防被撞了个正着,掉入护城河,据说掉下去的时候那河水一片血红。”
宗帝眨了眨眼,呼吸有些沉重,握紧了拳头大步往外走去,公公跟在后面尖声道:“来人,快跟上,陛下要出宫了。”
外面一阵凌乱地脚步声响起,正在偏殿等着上朝的群臣们也听了到此事,看到皇帝的銮舆直直往西承门走去也忙跟上,晋王嘴角不可抑制的微微扬起,特别是在看到袁将军户部尚书几人愁眉苦脸时,那眼里的得意都快要飞出来了,恨不得快跑几步好先去确定,又暗暗后悔不该早到一刻钟,若是能亲眼见到荣王被撞的一幕那该有多好呀。
皇帝到时护城河边已聚了一批人,胡大海还带着人在水里寻找,禁军侍卫也有好些下了水,皇帝到时看到还有那许多人都在一旁看热闹的,气得对着一个撅起屁股看得兴起指手划脚的人一脚踹去,“你们不下去找荣王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齐齐矮身,顾不得地面一片水渍,“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个稍大胆些的官员冒头道:“陛下,并非我等不愿下去营救只是臣不会水,下去也只会增添负担呀。”
宗帝眼中厉色一闪,喝道:“会水都下去找荣王,找不到荣王你们都给朕提头来见。”
话一落,又有好些身影跃入河中,留在岸边的大臣们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看这热闹了。晋王抹了一把脸,这雨这么大,护城河的闸口一直没有关过,这么急的河里找一个昏迷的人可真是希望渺茫呀,看来上天果然是厚待他的,任何想与斗的人都注定没得好下场,看看这荣王,还没等他出手呢便倒大霉了。
宗帝看着水里翻腾却被冲得越来越远的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后来跳下水的这些人大多装模作样,就那手舞足蹈的泅水技术他们能自救都极为勉强了,靠他们救人?还是算了吧。眼光落在最先下水已被冲得只剩几个小黑点儿的身影,他们应该是荣王府的人吧,倒算是认真的。“来人,去把荣王府的人救上来,朕有话要问。”
关公公上前躬身道:“陛下,这雨越发大了,不如您先回宫去等消息,奴才在这里看着吧,这大清早雨寒陛下请以龙体为重呀。”
跟出来的官员大多老迈又是文弱书生多,几个重臣还有内侍帮着撑下伞,大多数官员只得靠着自家随从撑着,一个人举两把伞,风雨交加之下不一会就湿了长裳,难受得紧,这关公公的话正说到众人心坎里去了,毕竟,皇帝不走其他人谁敢先离开呀,没见皇帝一下就揣了一个大臣下水吗?
“请陛下保重龙体。”
宗帝眼神深沉地从众人身上扫视过去,这祁荣是他同父亲弟,不管他自己心里是什么一个想法,都容不得其他人对祁荣有半分不敬半分懈怠,这可是他仅有的一个手足了,所以他才不断给予祁荣重权将他留在京城。对于祁荣宗帝是看重的,在他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皇弟时就被迫离开京城,等他扫尽障碍取得天下站在那至高之处时,四下环顾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一代帝王取缔江山。
宗帝站在高位心中的孤寂不足与外人道,只得收在内心深处独自品尝,这个时候却有人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同父亲弟,一个跟他一样被迫离京甚至隐瞒了身世过着平民市井生活的皇弟时,他是真心高兴了许久,特别是这个弟弟还是她的儿子。对于这样一个皇弟他虽不寄予厚望却也能保他一世荣华富贵,更何况他的优秀还出乎了自己的期望,甚至不比自己的儿子差。
但是祁荣再优秀宗帝也是放心的,因为他的儿子们都已长大成人手握重权,而祁荣布衣出身没权没势没岳家不具有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