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老太太亲自送的信,甄婉怡便真个在府里安心养胎,哪都不去了。初二初三那天也只是由珩哥儿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安乐胡同甄府磕个头拜了年就回府。
偏偏珩哥儿他们去的时候齐思乐让老太太给支开了,等齐思乐紧赶慢赶地赶到正屋的时候,只来得及看玑哥儿消息在二门口处的一个背影。
站在正屋门口的齐思乐跺了跺脚,恨恨地看向屋内,一转身就往西厢房走去,她才不要去见那虚伪的老太太呢。
身后的丫鬟蒲灵端着食盘紧跟两步,小心地问道:“小姐,老太太吩咐的杏仁露?”
齐思乐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霁红瓷碗里的乳白的杏仁露,香甜的味儿这会只觉满嘴的苦涩,这外祖母家就是不喜欢她母亲这个庶女,所以才连带着看不起她,处处给她挂落,就是住在一起也把自己当丫鬟一般使唤。
“老太太要喝杏仁露你不会送过仆奴你也不把我当主子是不是?”
丫鬟被齐思乐这猛然拨高的嗓门吓了一跳,忙左右看了看,生怕小姐这般大的声音,让别人听了去,老太太就在一墙之隔的西侧室里呢。
“小姐煮茶辛苦了,您先去休息一会吧,奴婢给老太太送过去。”
小姐是个急脾气的人,这会儿不高兴若是直接进去面对老太太,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不如等气性消了再去见老太太的好。
齐思乐听了一点头,甩甩手直直往西厢房走去。
主仆俩就在西侧室外头说话,齐思乐那般大的声音,坐在里头的老太太怎么可能听不到,见丫鬟送了杏仁露进来,也不待丫鬟说理由,便道:“你家小姐累着了你快回去侍候吧。”
丫鬟羞红了脸,放下食盘便快步出门,被冷风一吹,才一个激灵醒过来,刚才小姐肯定是把老太太得罪了。也真不明白,夫人明明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大小姐也明事理,怎么就二小姐这般不知人事?
荣王府那是什么样的人家,就算荣王妃是小姐姨母,可小姐这般将整个荣王府的人得罪光了,还怎么可能做得了世子妃呢?她若是真心想进荣王府,不是应该处处慎小甚微地讨好王妃,讨好郡主的吗?或者讨好老太太也是行的呀?
可自从来了京城,二小姐便处处开罪人,偏偏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别人还手时还以为那都是别人的错,是别人对不起她。却不想想这里可不是家里那个小县城,小姐平日接触到的人也不是县城里想着巴结小姐的小娘子们,小姐若是还不改变态度,只怕这京城是呆不长的。
蒲灵是甄茹怡为齐思乐精心挑选的丫鬟,忠厚不失精明,大胆而沉稳,平日里很得齐思乐看重,蒲灵说的话齐思乐也能听进去几分。所以蒲灵出了主屋就进西厢房去劝主子去了。
主屋西侧室里,四太太关上八宝盒,让黄嬷嬷锁起来,冷笑道:“还真是个脾气大的,我这个外祖母想喝碗杏仁露,让她去厨房看着火候再送过来都使唤不动,亏得我还想着给她点首饰补偿补偿,和着都是我自做多情了。”
黄嬷嬷岁数大了,老太太有心让她出府去荣养,只不过黄嬷嬷身边没个儿孙,她也舍不得侍候了一辈子的主子,便一直留在府里,如今也不做什么事儿,只陪在老太太身边说说话打发时间就是。
“看您这气性,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娃儿去计较,没得气坏了自个。二表小姐不听使唤,咱们大小姐二小姐可是个顶个的孝顺乖巧,您还能要求别人家的女儿都跟自家的一样待您?那岂不是太过贪心了。”
老太太想了想,才抿嘴笑道:“也是,当年她母亲我都没做过这样的期望,如今怎么能对乐姐儿反而期望高了起来呢?这人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黄嬷嬷笑得随和,“奴婢倒是巴不得主子您能越活越回去呢,这样呀,奴婢就能一直跟在您身边了。”
“你呀,就会哄我开心。”老太太说着又重新打开八宝盒,看了半晌才拿出一只点翠大花簪,“这还是文姐儿早些年送我的,是她特地从闭月斋定做的。样式虽老了点,可这珠宝却是实打实的,近年来可是少见这样下足料的首饰了。你就把这簪子,茹姐儿快要进京了,就让她戴着给她母亲瞧瞧。这样的好东西别人给你才能有,别人不给惦记着也没得用。”
黄嬷嬷恭敬地接过,“奴婢记得这簪子是八姑奶奶给您五十大寿的生辰礼呢,当时您还说谁将这么重的一支珠宝簪头上的,可是那日却被八姑奶奶闹着戴了一整天,可好看了。”
老太太留恋地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八宝盒,里头的东西大多是女儿孝敬的,样样不输这支点翠大花簪。
“这么些年,婉儿给我的好东西多着呢,咱不稀罕这簪子,就送给乐姐儿吧,见得多了也就不用只盯着脚尖那么一点点地儿了。”
好东西也不一定只有荣王府才有,乐姐儿在荣王府看不到希望,自然会转移目标。
黄嬷嬷笑着应是。心里却道若是表小姐知道这簪子的来源,只怕心里的执念更甚,毕竟八姑奶奶能有今日也是得王妃的携带多多。
“奴婢会让表小姐明白,外头的好东西多着呢。”
老太太挥了挥手,黄嬷嬷老练沉着,让她去敲乐姐儿边鼓她放心。
刚见面的时候看乐姐儿还觉得可以,可时日一久就见真章了。像她这样沉不住性子的人还是早早打发出去的好,如今婉儿有身孕